第1075頁
當然,過不久,會議記錄自然會到朱慈烺的手中。然後有隨侍一旁的侍讀學士、中書舍人亦或者司禮監太監將會議記錄念出,同時將摘要整理好交給朱慈烺。
朱慈烺的身邊,其實有三套班子。一套是司禮監,另一套是中書舍人,最後是侍讀學士。而這,其實也代表著朱慈烺身邊三個權力體系。
司禮監最為熟悉,這些太監依舊在內宮扮演著宦官的角色,只不過在朱慈烺對外聯絡的暢通之下格外低調,再也沒有內相的威風。這固然是朱慈烺的大伴司恩性格使然,也是朱慈烺對宦官的態度讓他們看出了脈絡,不敢再拉仇恨。
故而,司禮監雖然依舊會內廷外官不方便的時候處理政務,卻影響力大為衰弱。取而代之的,是中書舍人與侍讀學士。
中書舍人其實就是秘書班子,類比後世的中央辦公廳的幹活。而今主官李才善同時還是通政司通政使。低調不引人矚目,卻運轉著眾多的庶務。不少人在這裡被朱慈烺認可以後,外放都成了一方能吏,堪稱君前終南捷徑。而這些人的出現,其實也代表朱慈烺對實務官吏的看重,代表著新式職業官僚的力量。
因為,這些人不少都是出身國子監,身上品階低下,甚至沒有一個官身,縱然外放州縣,也是從典史、主簿、縣丞、警署署長這樣的佐貳官開始干起。
他們看起來不起眼,卻從來沒有少過朱慈烺的矚目,幹得好的,飛黃騰達不在少數。
如此一來,其實也代表了朱慈烺的一個取向。這位皇帝,可是不喜歡那些清貴路線崛起的曾經帝國精英呢。
當然,這也不代表朱慈烺就拋棄了這些人。畢竟,那些清貴路線起來的人或許缺少實務經驗,但的確都是些好苗子。
而這,也就是相對高級一些的侍從顧問系統,也就是各處侍讀學士了。
侍讀學士在洪武十四年定製二員,從五品。建文中改為文學博士。成祖復舊制。皇帝至太學聽講、郊禮慶成諸宴時,與翰林學士及侍講學士坐於四品京官之上。成化以後,禮部尚書、侍郎必由翰林,吏部兩侍郎必有一由翰林,凡由翰林為六部侍郎者,則兼侍讀、侍講學士。侍讀學士則不在從五品之限。其職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以考議制度,詳正文字,備皇帝顧問。凡大政事、大典禮、集諸臣會議,則與諸司參決可否。
簡單來說,這些人就是朱慈烺的智囊團,影響力是大是小,完全取決於他們的意見是否能被朱慈烺採納,採納的次數多寡,信任的程度輕重。
也就是靠著這一個個精細的權力系統,佐官輔助機構,朱慈烺這才能夠稍稍輕鬆一些處理紛繁複雜的國務。
這個帝國,實在是太龐大了。又礙於朱元璋時期便不斷加強的皇權,任何事務最終處理在程序上都繞不開皇帝。後世有人形容當代的黨政運轉是上面千根針,下面一條線。落到朱慈烺手中,似乎反過來形容也很恰當。
他是只有一根針,卻是要將千萬根線串接起來。
於是,一個勤政的皇帝必然是辛苦悲催的皇帝。
好在,朱慈烺不是專權的人。在加強自己手中權力體系的時候,他也強化了內閣,補全了文官政府中首腦缺失的缺陷。
大明雖然名義上依舊沒有宰相,卻確立了首席大臣帶領下財政大臣、國防大臣、教育大臣等官員對六部的職權管轄。
如此一來,便讓內閣成了事實上的國務院。而內閣首席大臣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首相。儘管,名義上依舊沒有相這個字。但只要程序上擁有管理六部諸寺的權力,那有沒有這個字顯然就沒有關係。
當然,政務還只是一方面。
在這個末世的時代,朱慈烺還得操持更加重要的軍務。
為此,樞密院被朱慈烺從故紙堆里翻出來,復活了前宋時期的樞密院機構,建立了一個大明版本的總參謀部。
依靠著這些,至少就不需要朱慈烺揀選出一幫子精英軍官,熬夜制定作戰方案,督促後勤轉運。
「算了,不想了……好歹比過往好些了。」朱慈烺離開了會議廳,腦子裡還是停不住,回顧了上面這些亂七八糟的權力架構以後,朱慈烺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自己的事務繁忙。
乾清宮作為朱慈烺的私人宮殿,此刻卻更多了辦公的性質。這般想了想,朱慈烺便擺擺手,駕車去了西苑。
相比於宮闕重重的紫禁城,朱慈烺顯然更喜歡有山有水的西苑。
紫禁城地方極大,往常皇帝要出行,用的都是步輦。所謂步輦,其實也就是人扛著的轎子。朱慈烺不喜歡這種看起來有些摧殘人力的事情,便換了馬車。
宮中的馬車做得更加大一些,朱慈烺上了車,幾乎如同進了一個房車。裡面寬闊廣大,中間是環繞著一圈的沙發,後面甚至還按了一個小塌,足以讓人在上頭睡覺。榻側還有一前一後兩個桌子。一個放置著冰鎮的飲料果點,另一個,放著必不可少的東西:書籍。這裡,正好有朱慈烺上一次遺留下來的一疊書。
書依舊保持著朱慈烺上次離開時的樣子,隨意的放在桌上,書頁攤開,正放著一枚精緻的書籤。那是一枚琥珀樹葉,記錄著朱慈烺閱讀到的地方。
看著這枚書籤,朱慈烺想起了皇后。這一片樹葉琥珀書籤,還是皇后親手做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