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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聯想到祖大壽不會輕易回歸,說不定還與那位貴人有關係。想到這一層,孔有德三人都是心中紛紛一變。
吳襄此話說出後,屋內氣氛悄然緩和。
吳三桂借勢下坡,對孔有德三人說:「我會立刻召集各部議事。」
孔有德微微一笑,心中總算鬆了口氣。他知道,吳三桂退步了。
「只不過,還得七日才能過來呢。大軍開拔嘛,總是有些麻煩。」吳襄轉頭朝著孔有德、尚可喜以及耿仲明一拱手,道:「到時候,聯合寧遠各部,我關寧軍才好全軍出征嘛。各位,還請權且等等罷。」
耿仲明以及尚可喜的目光紛紛落在孔有德的身上。
孔有德遲疑了一下,寧遠過來的確要蠻久,七日也不算離譜。但吳襄來得巧,卻絕對說明關寧軍並不想出征。
畢竟,一旦開打,關寧軍上下就將極大受制於清人,這對於一直以來以軍閥自居的吳三桂絕不是個好消息。
但孔有德轉念一想,區區自由,比起富貴的保障來說有那麼重要麼?
祖大壽是已經投降大清的人,七日之後,吳三桂還能再度反口不成?
再者……還有那位從西邊回來的貴人呢。
想到那一位貴人,孔有德一下子放鬆了,看著吳三桂緩緩頷首,道:「那就敬候祖老將軍音訊了。咱們走!」
「念音,隨我送幾位王爺。」吳襄招呼著帶著幾個女子去送人。
孔有德轉身一走,耿仲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吳三桂,跟上孔有德的步伐。尚可喜依舊面無表情,默然跟上。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三順王帶著各自的親衛離開了。
吳三桂也擺擺手,屋內的親衛紛紛散去。
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望著天,緩緩閉上眼睛。
不多久,吳襄回來了,看著吳三桂道:「真那麼讓我兒下不了決心?」
「父親。我總覺得……這一戰,有些不安穩。」吳三桂幽幽道:「投降清人,盛京就被朱慈烺攻占了。我們的投降,真的做得對麼?」
吳襄一步一步走到吳三桂的身前,站定,道:「當我們沒有前進還是後退的選擇權利之時,就只能決定選擇的早晚了。兒啊,無論如何,這個選擇終究要做決定的。這個時候,討論投降的對錯已經沒有異議。因為,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麼?」吳三桂眼神不住地閃爍著。
吳襄凝眉,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時,一人大步踏入大堂,笑著道:「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吳襄與吳三桂齊齊看過去,赫然發現屋內的黑影之中不知何時走出來了一個男子。吳襄默默地看了吳三桂一眼,眼中有些啞然,轉而他仔細打量起了來人,開口就道:「你是錦衣衛的人罷?」
「老將軍好眼裡。」張鎮輕輕笑著:「在下,的確就是錦衣衛鎮撫使張鎮。」
「張鎮!」吳襄目光徒然銳利起來,死死盯著張鎮,眼中煞氣瀰漫,他雖然數十年如一個商人一般。但真正碰到逆鱗底線的時候,數十年沙場喋血的氣勢散發出來,讓人心驚膽戰。
但張鎮默默平視著,內心如古井一般毫無波動。
一陣氣氛繃緊,空氣里仿佛無數個火星在碰撞。
足足過了三十息以後,吳襄這才道:「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鎮撫使,能見閣下如此一位英豪,也算我吳襄的造化。」
「亦是久仰老將軍威名。」張鎮說著客套話,吳襄卻有些尷尬,老臉一紅。別人說吳襄老將軍還可能是不知道吳襄更多像商人而非軍人,可張鎮呢?這一位錦衣衛的鎮撫使豈能不知道吳襄的老底子?
這會兒,吳三桂緩和氣氛地說:「父親大人,鎮撫使是孩兒做主請進來的。清人的探子四處密布,數百年威名的錦衣衛,又怎麼會甘心落下呢。」
吳襄微微瞭然:「老夫是老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步伐,只能敲邊鼓,盡一份心意了。孩兒,你能如此想,我關寧軍的事情我不用再擔心了。老頭子我先離開了,鎮撫使與犬子好生談吧……」
屋內一陣默然,各處門窗緊閉。
此間話語,再無第三人知曉。
……
朱慈烺的皇家近衛軍團主力徐徐離開房山,比主力先一步離開的則是傳令的使者。這使者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在盛京戰役之中與李定國並肩作戰的樞秘處軍師徐煥武。
徐煥武帶著一小隊人馬快馬加鞭走在道路上,更是特地從輜重營里尋了三匹快馬,連帶著他們本來的坐騎,一人就有四匹馬了。如此動靜,惹得簽發馬廄的馬夫還以為這幾人要逃命。
「很快就要出了京畿了。京畿裡頭,道路什麼的好歹有修繕過,聖上登基之後,更是用心在這修橋鋪路上。可出了京畿就是河北境內了。黃河以北是個什麼地方?黃河泛濫多少百姓無處著落不說,遍地流民下,肯定是道路稀爛。不多備幾匹快馬,路上不稱心事小,耽誤了軍機要事才是大!」徐煥武說罷,身邊的騎士們紛紛凜然。
這一波騎士紛紛披甲執銳,手持三眼銃,腰掛長槍,個個威武不凡。尤其是那一個個油光鋥亮的三眼銃握在手中格外有范兒。
比起要在路上扛著半人高的火銃,三眼銃可就在馬上用著可就瀟灑多了,更不用騎士們費心十數年才能練出一手好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