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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總兵。山東鎮的兵如何?」高名衡悄悄走遠了幾步,低聲和陳永福說著。
陳永福沉吟了一下,道:「訓練有素。行軍的時候沒有什麼雜音,各部聽令很清楚,傳達很迅速,反應更是敏捷。山東鎮的兵無論是行軍的陣列,還是布陣的本事都是乾淨利落。這是一支久經訓練的兵。」
「比陳德麾下的兵如何?」高名衡又問。
河南所部官軍積弊深厚,雖然陳永福算是很有本事的。陳德也不是敗家子,能打能殺。但河南鎮還是有強有弱,各部差距極大。當然,高名衡是知曉河南官軍的虛實。至少陳永福之子陳德所部是河南鎮裡最能打的。
「比起山東鎮第二步兵營還好。比起山東鎮步兵第一步兵營不差。」陳永福這下子斟酌了好些時候才開口。
聽完。高名衡頓時默然了。
山東鎮現在有三個步兵營。最厲害的大家都清楚,就是飛熊營,此刻陣列最先,一派強軍風範。不讓人後的就是山東鎮第一步兵營了。這也是一個久立戰功,自詡不比飛熊營弱的強軍。再往後,就是剛剛成立不久的是第二步兵營。
只不過。山東鎮的資源也是有限的。尤其是朱慈烺打算推進火器化,更是給後勤帶來了巨大的挑戰。雖然軍務司有了國子監的畢業生擴充人手,但後勤的力量還是薄弱。故而,第二步兵營雖然訓練不差,但其他條件比起前兩個步兵營就差了許多。甚至,這支步兵營暫時還是老十七統領。因為朱慈烺手中著實沒有更好的人才了。
只是,老十七主要的精力當然要放在親衛隊上。故而,第二步兵營各方面比起前兩者都要差了許多。
山東鎮進了開封城小半個月了,陳永福這個河南總兵官當然也知曉一些山東鎮的基本情況。這個時候,說比第二步兵營還好,也就是說不相上下。但說比山東鎮第一步兵營不差,其實就是委婉表示頗多差距。
要不然,陳永福直接就拿飛熊營去比了。
陳永福是高名衡手底下少有大將,對於陳永福的判斷與坦誠,高名衡都是信任。此刻聽陳永福這麼一說,高名衡頓時知道了山東鎮的分量有多重。
「嗯?水聲?」陳永福忽然說道:「真的是水聲!」
高名衡愣了下:「什麼水聲?」
「黃河洪水的聲音!」陳永福緊張著道:「這是黃河洪水的聲音!我小的時候親自見過黃河水泛濫,淹到開封。那時候,就是這個聲音!」
「什麼?」高名衡的分貝頓時猛地拔高,心卻不斷下沉。
朱慈烺緩緩放下了千里鏡。
此刻,遠處的黃河水已經可以清晰得眾人都看得到了。
「是黃河洪水的聲音。」朱慈烺肯定著道:「闖賊挖了黃河堤,要水淹開封。」
朱慈烺一語而出,城頭上先是安靜了下來,但緊接著所有人都仿佛吃了炸藥一樣。爭先恐後大叫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宣洩一下那種恐懼。
「該是的賊寇,喪盡天良啊!竟然挖了黃河堤,這是要同歸於盡嗎?」吳士講感覺到了幾分絕望。
第99章 乾坤逆轉大手筆
「什麼同歸於盡,流賊的營寨是可以動的,兵馬也是可以跑的。咱們開封才是慘了啊,就扎在這兒,怎麼動?到時候,黃河水一泡,城牆就要塌了。開封城就完了!」河南巡按蘇京懂行一點,一說出來卻更加加劇了眾人的恐懼。
「那這怎麼辦,這要如何辦?天殺的流賊,真是……真是造孽啊!」布政使司左布政梁炳哀嚎了起來。
侯恂卻是死死盯著朱慈烺,道:「既然秦監軍一副早就有準備的模樣,那肯定是有辦法解決吧?莫不是,秦大人一早知道了賊兵要挖黃河堤,所以搶在水淹開封之前將兵馬放出去要攻流賊主力?」
朱慈烺眯著眼睛,看著侯恂,心道:這傢伙還沒死心嘛。
但眾人聽侯恂這麼一說,卻是紛紛將朱慈烺當作了唯一的希望:「秦大人出城大戰,想必是有勝算了吧!這時要速速出兵大戰啊!」
「破了流賊,解圍了開封。這樣的大功,本官一看就只有秦大人才有這本事啊!要什麼支援,儘管請秦大人開口!」
「秦大人要如何出兵大戰?何時出城領軍?」
「什麼領軍啊……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萬金之軀不可輕動。還是請秦大人在城內指揮作戰吧。要什麼支援,本官一力幫忙!」
……
朱慈烺聽著,心中連連冷笑。這些人,一是想要朱慈烺和闖賊拼個你死我活好保住開封。二呢,又怕朱慈烺出城作戰以後丟下開封不管,要讓朱慈烺在城內不出去。除了還沒說話的高名衡稍好一些,梁炳蘇京這些文官蛇鼠兩端,讓朱慈烺好大一個看不起。
只不過,這些人想要朱慈烺動手收拾還不夠格。這一戰功成之後,自有河南巡撫高名衡過來服軟。而且,朱慈烺這次也不是要引蛇出洞收拾他們的。
「闖賊今日是沒工夫來收拾咱們了。」朱慈烺悠悠地道:「只不過是先在城門外造一個碼頭罷了。山東鎮列陣迎敵,不過是為了防患萬一。」
「碼頭?」眾人聞言,紛紛一愣。
他們很快就明白朱慈烺的意思了。
滔滔黃河水沖了過來。萬鈞波濤。氣勢驚人。
但氣勢更加驚人的,卻是這萬鈞波濤上的那些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