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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軍戰兵、內陸戰兵以及衛所兵集合起來在一個京營將領的率領下離開堅固的關城,進入沒有防禦工事的平定州里,要在已經被敵方攻占的平定州里發起進攻。
這樣的想法,任是誰去想了都只能吐槽此人的無稽之談。
可偏偏,這樣無稽之談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來的毫無前奏,試試起來更是罕見的雷厲風行。在李茂春麾下數目眾多的六百親衛們督促下,三處關城聚集起來的一共六千餘將士朝著平定州境內的西風台集合,安營紮寨,準備與順軍大戰。要知道,尋常參將手底下的家丁親衛也不過一兩百人。
這麼大的動靜當然迅速就驚動平定州的李岩。
這位順軍大軍的前鋒已經在平定州躊躇了好一會兒,此刻見來敵殺來,頓時興致昂揚,大喝一聲,立刻便升堂點兵,喚來了麾下將官,點齊兵馬便朝著西風台殺去。
……
與此同時,井陘關里也起了一番風波。
聽聞固關守將竟然率領兵馬出戰李岩去了,井陘關內的一干將官們紛紛譁然。
「那李茂春我也見過,一慣是個平靜安穩的人,怎麼能這一番竟然這麼冒昧?急吼吼派兵殺去了,萬一被李岩殺敗可如何是好?豈不是平白就要將前方三關丟去?也太冒失了!」率先開口的是都司謝加福,一臉的驚訝。
都司是一身軍政最高長官,別的不說,新固關所就在他的麾下執掌,此刻聽了這個消息,頓時就大大叫糟。
要知道,固關、葦澤關以及新固關所都是建在易守難攻的交通關隘上,在那裡駐守,哪個都是比平地里野戰輕鬆百倍的事情。這麼捨短取長,如何不讓謝加福驚訝又痛心。
前面三關要是就這麼輕而易舉被李岩打下來了,井陘關的壓力可就倍增了啊。
剛剛抵達保定巡撫加強防務的徐標也是一臉懵逼,但再怎麼說李茂春也是他的人,徐標決定續一秒,道:「也許……是李茂春尋到了戰機吧。」
「戰機?舍長取短這就是丟失了最大的戰機!督師,可不能輕縱了李茂春啊!」謝加福急了。
徐標臉色一沉,心道平常時候自己一身巡撫哪裡有你一個區區都司開口頂嘴的時候。放到後世,就是一個省交警總隊隊長在和省長硬頂。畢竟,這都司手底下的幾個衛所和各部守備的兵都是稀少,麾下戰力連個參將都未必夠得上。
可井陘關內最大的官兒卻不是徐標。
屋內的眾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落到了堂內上首一人身上。
此人,赫然就是內閣大學士李建泰。帶著三千兵丁來了井陘關的李建泰環視著三人,道:「說來也巧,今個兒本官是真收到了李茂春的來信。」
「哦?」眾人紛紛驚訝了:「還請督師示下。」
這說明李茂春絕對不是草率行事啊。
面對這位大學士,大家紛紛端正起了態度,靜候著大學士的回覆。
李建泰從懷中掏出了書信,交給了徐標。
徐標一看,既是釋然又是憂慮,道:「李茂春竟是真的有把握能打贏……」
「有何依仗?那李岩聽聞是李自成帳下前鋒營大將,一路攻城陷地,所向披靡。李茂春若無十足依仗,不當如此草率啊。」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很是不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讓李茂春甘心冒著如此巨大風險的,定是有更大的誘惑吧。」又一個年輕男子跟著開腔,都是穿著一身頗為怪異的軍服。
與尋常明軍將士所穿的朱紅戰襖不一樣,這一身軍裝剪裁貼身,收腰挺肩,立領窄袖,十分别致。
眾人看過去,紛紛都是有些好奇此人。
這時,李建泰開腔道:「這是聖上新建有司的軍師,徐煥武。另外一邊……是我軍中的軍需官吧,啊哈哈……」
李建泰岔過話題,道:「實不相瞞,李茂春所言是有必勝之把握,但話語裡並未提及。反倒是……固關漏了這麼大一個空子,不能不顧啊。」
說著,李建泰袖中一封書信靜靜躺著,眾人全然未曾知曉。那裡的話語李建泰已經拆過了,要不然也不會還這麼老神在在。
沒錯。
李茂春的確在心中信誓旦旦說了有順軍大將願意配合殺敗李岩,這才讓李茂春心焦了一樣,也不顧三關安危率兵殺過去。
但對於李建泰而言,這等要事又何必讓其餘幾人知曉了?
這裡頭,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夠格分潤軍功的。尤其是保定巡撫徐標,同為文官,又是李茂春的直接上級,要是讓徐標去了固關,那還有他李建泰的事情麼?
反之,要是李茂春能在前頭打下勝仗,李建泰作勢援助一番,憑藉他內閣大學士,督師山西剿匪事宜的身份,怎麼也能在這偌大軍功裡面分潤一份!
眾人一頭霧水。但有一點是清楚的,徐標沉聲道:「固關,必須有人去守!」
顯然,徐標並不想去。
李建泰緩緩道:「我去!」
眾人一愣,但紛紛都是鬆了口氣:「吾等領命。」
……
角落裡,那個穿著別致軍裝的兩人悄然退卻。
「不對勁。」率先一人開腔。
「前輩覺得,是哪裡不對勁?我猜,那李茂春定然不會遮遮掩掩,連上官都不透露底牌。」另一人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