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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能當官的,沒幾個丑的。畢竟,進士裡頭也經常出現因為顏值不夠點不到進士的情況。自然而然,能夠走上武選司這樣高位的常廣喜顯然也是個外表形象不錯的。
朱慈烺心下添了一分好感,內里又多了一點禁戒。
許多人可是仗著一身好皮囊,結果乾的儘是些敗絮其中的例子。
一番客套不提,常廣喜引著朱慈烺走進了一處流水車間。
這是朱慈烺的提法,常廣喜指著裡面一張巨大拼湊起來的長條長桌子道:「這是微臣所立的法子,在大帳的入寇,安排一人對首級編號。下一人拿到編號後,負責對外貌進行描寫。再下一人負責對頭髮進行檢驗,再下一人對牙齒進行檢驗。逆賊新起,犒勞頗多,多有肉食普通百姓卻無,故而,期間牙口磨損之差距,都是可以辨析的。尤其百姓髮結各異,將士髮結多一樣…」
「那麼,告訴朕,這裡你們檢查了多少首級了?」朱慈烺看著一顆顆腦袋,皺起了眉頭。
常廣喜拿起了一本冊子說:「回稟聖上,此間首級一共七百六十三級,已經檢查了五百餘級,這五百餘級中可以確證為武裝人員的……有四百餘級。」
「按照這個比例,就算是殺良冒功,也有五百餘的首級啊。」朱慈烺意識到了不同,轉身大步朝著行在走去:「召集各部議事!」
有了五百餘首級打底,這一場勝利的戰功就得到了確信。而且,按照一般的戰鬥規模,首級的數目與真正擊敗殺傷地方的數目之中是很大差距的。畢竟,不會是所有的敵軍都乖乖站著等待砍腦袋。
就好比此前平壤之戰的大明奏功記錄里,日軍被斬首級為一千兩百八十五顆,奪馬兩千九百八十五匹。
但實際上的戰功遠不止於此,日軍被熏、溺死者約有十倍之多;其餘記錄中也提及焚溺死者萬記。反過來根據日方記錄,小西行長所部在平壤戰役後的減員達九千三百多人。
李茂春不是名將,也不是帝國主力,戰鬥力沒有那麼變態也非是殲滅戰擊潰戰,只能是擊退戰,戰果或許沒有十倍之多,但不管怎麼算,兩倍三倍總有的。
這與李岩部上萬人,或者謠傳兵馬數萬是可以得到印證的。
與實情有了印證,最終樞密院的判斷便是:捷報可信。捷報得到了確信,就連朱慈烺都認了,行在內的氣氛一下子寬鬆歡悅了許多。
朱慈烺召集了文武在行在議事,大臣們來來往往,都能聽到笑聲在耳邊不斷回想。
很快,樞密院的常務軍師倪元璐帶著樞密院各部軍師齊聚。內閣部分,國防大臣兼兵部尚書高名衡、財政經濟大臣傅淑訓以及皇家近衛軍團虎大威、劉勝、齊賢、猛如虎等部齊齊到來。
朱慈烺被眾星拱月地來到了議事廳的偏廳,裡面,見朱慈烺到來,帶隊的黃宗羲帶著人左右一退,將身後的景象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巨型的沙盤,足足有一丈長,半丈寬。那上面,整個山西河北磨難蒙古河南的地勢瞬間清晰,這是朱慈烺特意要求黃宗羲等人按照等比例尺繪製的沙盤。背後,不知道多少錦衣衛力士、樞密院軍師嘔心瀝血,星夜趕製,將地形地貌一一復原。
朱慈烺拿著一根小木桿,指在了保定城上:「諸位,我們在這裡。而敵人……」
小木桿落到了沙盤上徒然升起的地方,那是太行山山脈的中間一個被劈開的一條小徑:「這裡!」
西風台上,地方一塊刀槍交叉的地方。
象徵著大明官軍力量的小人從固關挪到了西風台,又一路派著,在旁邊的一個箭頭示意下,堵上了一個小圍牆圍著的三個字里。那三個字,赫然就是眼下李岩的駐地:平定州。
「按照戰報,李岩與李茂春僵持在平定州的攻守戰場上。」黃宗羲說著,又將一個個小人擺在了平定州的小圍牆內。
很快,一共五個黃色小人擺了上去,而外間,擺了三個紅色小人。
代表黃色小人的是規模約莫在五個營的李岩部,而紅色小人,意味著是規模在三個營上下的李茂春部。
「除此外,李自成的大部隊行進的較為緩慢,依舊還在通往平定州的道路上。這幾日,山西普降大雨,天時有利於我等。我們當下的敵人,暫時就只有李岩一部叛軍。」黃宗羲說完,眾人紛紛感覺到了振奮。
「有了李茂春的大勝,我們便可以先吞掉李岩,挫敗敵人的囂張氣焰,然後再對陣李自成!」高名衡說完,引起一片贊同。
眾人又看向位於平定州靠近太原官道上的一長串小人,李自成號稱兵馬五十萬,分來分區去,自己的主力也就剩下了十萬左右,而這,卻意味著足足有四十多個小人。現在李岩與李自成被隔斷,要是能先吞掉李岩一部,再對付李自成,大家心理壓力瞬間小了許多。
「趁他病要他命。趁勢追擊,可以輕易收拾掉李岩!」虎大威目光炯炯,回到邊鎮,讓他既是熟悉又是激動。有什麼不比錦衣夜行更加讓人沮喪呢?
「早一點結束戰爭,對後勤的壓力,當地百姓的摧殘都能減輕一些。」樞密院副使,常務軍師倪元璐感嘆了一下:「保定能夠在短短時日內恢復如此,真是不易啊。只渴望,山西一樣也可以早一些從叛賊的肆虐中回歸。」
「追贓拷掠之時,看來大家都有聽聞了。」朱慈烺看在場眾人的表情,都是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