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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家就是厲害,這一番話,可比我當年的老師講出來的道理還要深刻。」林鴻飛說。
「沒什麼厲害的,心裡話,實在話就是了。怎麼,閒得心慌?」林鳳笑著說。
「是……去大員港,本以為能大打一場。沒想到風頭都讓船上的兄弟們出了。打炮台,一槍沒放,前排的兄弟們沖一陣,對方投降了。這……這叫什麼事啊?」林鴻飛滿臉鬱悶。
「這叫什麼事?這說明……咱大明,強大了啊。你啊,說不好是第一回與洋人打交道。我是出海的老人了,二十年前,我就在海上晃悠。那時候,我就覺得納悶。咱中國人的海面地界上,幾個海賊頭子老大,誰也不服誰,可不管是誰,卻都會對著洋人認慫。」
「那時候啊,想要掙錢,貨得賣給洋人。」
「想要兵強馬壯,得從洋人里買槍買炮,甚至就算是想搶一個肥羊,一見是洋人的船,慫了。不是怕,是打不過……」
「但現在呢?」林鳳抽離了回憶的思緒,指著不遠處的炮兵陣地。
那是從母國里支援過來的炮兵營,一共十二門火炮,足以轟開台灣上包括熱蘭遮城的城堡。
「你看到的,只是一陣衝鋒。卻不知道,衝鋒之前,炮兵已經開始進行校對射擊。只不過荷蘭人識貨,看到熱氣球升空就知道接下來的結局,自己投降了。」
……
不遠處,鄭成功在軍營里仔仔細細地閱讀著手中的書信。
這是從南京傳來的急信,上面說的,赫然就是雙嶼島的消息。
大明水師馬到功成,沒有戰爭,直接就聯合海關、教育總署以及浙江有司扣押了所有涉事商人。當然,關鍵的還有他們的商船。
這無可厚非,消息傳到京師,沒有一個公使對此非議。
偷稅漏稅,這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不可忍受的重罪。只不過,有的國家可以找權貴遮掩,或者說偷稅漏稅的就是權貴,沒人去查。
而在大明,幾個荷蘭人與英國人顯然沒有人願意包庇。
情理上來說無可挑剔,要埋怨,也只能埋怨他們為何被明人順利抓住。
於是,包括歐沃德都開始支付大筆金錢,準備將自己保釋出去。
朝廷賺了一筆,而新的支援也到了台灣。
首先是大量工程隊,他們將進入赤嵌城,一方面修築屋舍,擴充定居點,一方面擴招人手,培養本地人才。
比起林鴻飛想要打仗的躍躍欲試,鄭成功的考慮顯然全面許多。
荷蘭人屯兵不出,他也不願意貿然攻城。赤嵌城裡有英國、西班牙移民,是荷蘭人不能放棄割捨的據點。只要圍住赤嵌城,熱蘭遮城內的科內利斯就一定會忍不住救援。
圍點打援,以逸待勞,這是上兵伐謀之果。
藉此,更能鍛鍊出台灣國民警衛隊的戰鬥力。至於攻打堅城,固然,以眼下的兵力與軍火是足夠。但用將士們鮮血染紅軍功章的事情,他不願意做。明明有更好辦法,卻急功近利地選擇最差的辦法,良心之上,林鴻飛越不過去。
趁著這段時間,他更願意鞏固大明在台灣的占領優勢。
作為希望公司的執行長,鄭成功很清楚二十萬移民對於希望公司而言是怎樣寶貴的財富。經營好台灣,發展好台灣,才能讓希望公司繼續興旺發達,為皇帝陛下貢獻出足夠驚人的利潤。
而他,也才能繼續在帝國政壇之中,占據一席之地。
就當鄭成功想著如何進一步穩固在台灣的控制時,熱蘭遮城內,忽然間出現了一聲異常的響動。
經過了長達一個多月的沉寂以後,熱蘭遮城終於打開了自己的大門。
城外,明軍的營地了一陣騷動。
正在與林鳳閒談的林鴻飛聞言,頓時振奮起來:「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軍師!這一回,怎麼也要讓我們台灣第九營上陣!」
「那就等著吧。」林鳳知道鄭成功有練兵的心思,記下了林鴻飛的名字,大步軍營之中。
鄭成功迅速反應過來,策馬衝出,拿起望遠鏡,看著眼前的景象。
沒錯,荷蘭人終於出動了,而且這一次一動還很大的動靜。
足足一千六百人走出熱蘭遮城,他們排著嚴整的隊列,傲然地看著城外的明軍,仿佛被圍攻的不是他們,而是明軍。
「校尉,動手吧!」他的身邊,一名男子目光灼灼,躍躍欲試。
「秦營長,我知道你部兵精將廣,但得給將士們一點練兵的時機啊。這麼好打的敵人,可是第一回碰到,要是只是最後一回,那就太可惜了。請你組織各部,打散老兵,以老帶新。這一回,好好打一個圍點打援。不過,我們不再熱蘭遮城打。」
「哦?」秦營長疑惑了。
「這一仗,不該這麼早就結束。我們要在戰場上,為皇帝陛下取得在談判桌上勝利的籌碼。」鄭成功說得有些雲山霧裡,秦營帳更不懂了。
鄭成功指的其實就是利用荷蘭人為敵的這個時間,向所有路人國家炫耀武力。如果太短暫就打贏了,卻不好拖著葡萄牙下水站隊了。
到時候,萬一集齊歐洲人兔死狐悲的情緒,逼得他們團結起來,那可就不美了。
秦營長雖然不懂,但這不影響他對皇帝陛下的崇敬,一聽是為了陛下的計劃,當即不再囉嗦,立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