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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巧兒剛剛踏出門,便見身後忽然間伸出一隻小手。這小手同樣白嫩,只是卻是個男孩子的手。正是吳巧兒的親弟弟吳萬英。
「剛剛范福來你……又是那個老不死的變態又要……又要……姐姐去,這世上,我可就你一個親人了。別去可好,我真怕那老不死的變態又要如何害你,那老變態……甚至都打了我的主意……這蒼天,就無眼看這世道嗎?」吳萬英亦是個俊俏的少年郎,此刻說著,激動得渾身都輕顫了起來。
吳巧兒聽此,只是忍著眼中閃動的淚花,低聲道:「好弟弟,別再想了。姐姐沒事的,我只盼著老天開眼,讓你逃出這煉獄。別的,就莫奢求了……」
此時,地面輕輕顫動了起來。那是至少上千人行動的場面。
第35章 賣國賊你逃不掉了
介休縣的范家大宅里,上午陽光晴好。卻不知,這會兒一對姐弟卻是一番愁雲慘澹。
屋內,姐弟倆的對話微微耽擱了一下時間。這一個耽擱不要緊,卻惹了外間的范福不耐煩了:「我說十九姨太,老爺喚你,要是遲了,可沒好果子。也不是老奴多嘴,你總是沒個笑臉的模樣,縱然是名門閨秀又如何?遲早膩歪了,到時候連下人送的飯菜都沒個熱的。行了,話以至此,別的不提了。趕緊吧!」
聽著范福不耐煩的聲音,吳巧兒扯開弟弟的手,大步踏出,擠出一個笑容給了范永:「謝……管家……」
要想俏,一身孝。說的就是一身素淡白色的孝服很容易襯托得女子美艷不可方物。今日的吳巧兒就有些這樣的模樣。身上一身白色的狐裘,亦是素淡得緊。尤其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面目,更是讓石人也動心。
哪怕是已經年過半百的范福見了,也不由心中一動。此刻,又見吳巧兒展露笑容,百媚橫生,臉上板著的表情也僵硬不下去了,不自覺地露出了一些自得的表情,說道:「這就對了嘛!要知道,我們范家那也是介休名門了。就是整個山西數過去,那也是一等一的大家。不管是太原還是汾州府,哪裡沒有與老爺談笑風生的高官大將?」
「就是京師,咱們老爺過去,那也是能與閣部大臣們相交的主兒……」
說著說著,范福也不由地想起了當年跟著范永斗出門見世面的時候。酸甜苦辣里那些不堪的回憶紛紛淡化,再回首的,自然是那一處處傲人的戰技。比如說怎麼將大明的官軍軍糧挪了出來賣到關外。
比如說怎麼將朝廷明令禁止的鐵器在廠家看成頓成噸地押運出關。
再比如……怎麼拉著邊關大將,小兵小卒一起將邊關防務統統秒回給建奴,大發利市。
「嘿,我說,你怎麼還停下來?要是讓老爺久等了,看你有個好果子吃?」范福又惱了。
這會兒,他們走的是一個邊路小道。這小道可以最快通往范永斗所在的別院裡。要說唯一不美的,或許就是這小道靠近院牆,有些吵鬧了。
只不過,這會兒的范福也許是年紀大了,還有些沒聽到外間的吵鬧,自顧自地說了一陣眼見沒有應和,這才反應過來十九姨太吳巧兒停在半路。身後,那吳巧兒的弟弟吳萬英雙手藏在身後,竟是跑了出來。
范福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但更加讓他怒火萬丈的卻是他所有的威嚴竟然連一個小女子都不在乎了。
此刻的吳巧兒根本不看他,怔怔地看著院牆外。
只有躍過這道牆,她們姐弟就能逃出升天呢。
范福也看了出來,冷冷地哼了一聲:「想跑?我看你們是白日做夢!」
忽然間,這會兒的空氣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原本地面微微的輕輕顫抖消失了,就連外間街道里吵鬧的聲音也消失了。
響起的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這裡就是范家大宅了?」
「回稟縣令,這院牆所屬是范家大宅。不過,正門不在此間呢。」另一個聲音較為溫和的男子回答道。
「噢……蔡署長啊。正門,堵住就行了。抓一個漢奸,用得著走正門嗎?來人,給我將這牆轟開,衝進去抓人!」朱廷胥的聲音響徹雲霄,讓吳巧兒心底所有歡喜炸開了。
轟……
沉悶的一聲巨響響徹雲霄。
院牆嘩啦啦地炸開了,隨後被輕輕一推,轟然倒塌。
范福瞪著眼睛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堵象徵著范家無上威嚴的院牆被人毫不留情的轟開,心中仿佛有什麼信仰一般的東西也跟著轟然破碎,一如這被炸藥包轟炸成渣滓一般破碎的院牆。
牆,倒了。
外間的人進來了。
進來的不是讓范福覺得可以欺辱的介休縣民,而是介休縣衙的軍警。
新任介休縣令朱廷胥走在最前,身後,數百的軍警們披掛整齊,全副武裝,各個身著整齊劃一的制服軍裝,沖入院牆之內,隨機三人一組,五人一隊將沿途一切活動的生物全都拿下。
緊隨其後的是身著皂袍的胥吏衙役們,還有一些看起來模樣悽苦難言的百姓。
這裡頭,還有幾個范福也認得。
因為,這幾人此前就是介休一地的秀才,一人名作陳璞全另一人名作李林梅。兩人因為得罪了家主范永斗,便被范福遞了一封書信進了縣衙。不到三日的時光,兩人的秀才功名便被革除,人也押解進了大牢,更加相同的是,都是家破人亡,結局悽慘。於是乎,一人瘋了,另一人據傳也是在大牢里染上了肺癆病,半死不活,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