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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等到這些人又被清軍圍在德州的時候,心中如何彷徨,失望,對未來的迷惘就可想而知了。
這種情況下,追過來的士子家人稍加寬慰便能帶回去,更何況還有德州知州推波助瀾?
但朱慈烺一去,情況又頓時逆轉。
朱慈烺過去做的事情很少,其實也就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河間府的戰況。談到趙珽戰死時候的動情,說道壘砌京觀,老翁拜倒時候的自豪。輕易就來了一番撥亂反正,
這個時候,知曉張璧元惡行的士子們頓時紛紛義憤填膺,說什麼也要跟著朱慈烺這個真正抗清的太子從軍。接下來,隨軍武校內的課程再要教導這些士子就十分輕鬆了。
這個年代,一個縣裡的秀才文風鼎盛的也就兩位數,舉人進士更是數一數二。換句話說,每個進士差不多都是後世省一級的高考狀元。舉人就是地級市一級的高考狀元,秀才呢,就是縣一級的高考狀元。
而朱慈烺這裡頭,進士都去做官了顯然沒有。但粗粗一算,竟是有八十九名舉子,數百號一時間沒統計清楚的秀才。
這樣的人尖子進了朱慈烺的幕府,縱然一時間因為舊有知識體系無法認可朱慈烺胸中的世界。但當他們的才智沒有用在科舉上,而是用在了實務上,沒有用在勾心鬥角上,而是用在了團結上的時候,爆發出的力量,就足可以讓人驚嘆了。
也正是如此,朱慈烺才能輕易掌控住一支三萬人的軍事力量。
也正式如此,朱慈烺才有底氣,可以與帝國最兇惡,最殘暴,最強大的敵人一戰!
第39章 堅清壁野
堅清壁野
不多時,風塵僕僕的徐聞趕了過來。
朱慈烺注視著這個在國子監六藝居與自己抗辯的年輕人,眼中划過一絲驚訝之色。
京師初見徐聞,朱慈烺這個其實更年輕的少年當初可是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不發火的。
那時的徐聞鋒芒畢露,言辭犀利而誅心。
但現在的徐聞,或許是因為奔波勞累而顯得風塵撲,故而身上又悄然多了許多內斂與厚重。這代表著徐聞變得更加成熟了。
或許,這是真切感受到這片土地發生了什麼,真切用自己的努力改變著這個國度後,一個英才的飛速生長。
想到這裡,朱慈烺的心情很好。
這意味著,自己在抗清的道路上,有更多更出色的人相助:「徐軍師,我聽聞是你主持了這一批舊兵甲淘換給鄉下塢堡村寨的?」
「是學……屬下在做。」再見朱慈烺,徐聞卻也是感受不同。曾經,他身負石齋先生弟子的名聲,要找朱慈烺一番見教,討回恩師的名譽。但國子監一番演講,他卻悄然被朱慈烺的的演講動搖了原來的執念。最後徐聞懷著一種迷惘,一種期待,以及一種不確切的心思決意跟隨朱慈烺親眼判斷。
初時,懷著一份不甘與懷疑的徐聞並不相信太子真的會捨命抗擊清軍。他見了太多的大人物,頭頂著仁義禮信,背地裡男盜女娼。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實際上做的卻是送死你上,榮耀我背的勾當。
尤其是當張璧元的消息傳到耳邊後,在德州的徐聞激烈不已,又得德州知州支持,便打算鬧一把大的。
結果……
朱慈烺卻帶來了河間一戰最樸實的講解。
而且,朱慈烺還帶走了河間府的千餘百姓。這些決意跟著朱慈烺開始新生活的百姓們來源五花八門。有樸實的老農,有勤懇的工匠,更有特立獨行的讀書人。破落的說書先生。但大多都因為朱慈烺率軍捨命相救,對這位太子懷著一槍報恩之心。
有了這些百姓作為人證,又被隨軍武校的教官們帶去參觀了親衛營陣亡將士的葬禮。徐聞只感覺格外愧疚,恨不得挖了心肝。證明自己絕無污衊忠良的本心。
按說,對於徐聞這種串聯打算破壞隨軍武校的人,朱慈烺會予以處置。如果真這樣,徐聞反而更期待,會好受一點。
但偏偏朱慈烺心懷廣博。並不看得上這麼一點小怨,反而寬容大度地宣布既往不咎。如此一來,只讓徐聞感覺更加愧疚。
就這樣,徐聞反而成了隨軍武校之中學習最積極,任職軍務司軍師以後工作最努力的一人。
這一次,領了淘換舊軍械任務的徐聞便不顧風餐露宿,奔波了臨清濟南山東各地的塢堡村寨。
現在,回來的徐聞昂然挺胸,終於覺得可以對得住朱慈烺的這份寬容。
朱慈烺溫言讓徐聞進了城樓,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隨後讓徐聞坐下,一干人圍著火爐便說了起來:「來說說吧,咱們軍務司的好兒郎這一次行動如何。去了哪裡,左近有多少這樣的村寨?那些塢堡村寨的地主們可還好說話?兵甲售賣可順利?賣了約莫多少?都來說說你這一番成就吧!」
聽朱慈烺這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問候,徐聞按捺住激動,道:「殿下!一切都順利!臨清州左近有塢堡村寨七十六,濟南府稍少一些有塢堡村寨三十九。這幾處,均是售賣進了舊式兵甲。不僅如此,屬下還親身去了大名府、廣平府,派人去了真定府等處的塢堡村寨發賣舊式兵甲。而今世道。兵甲馬匹可真是太重要了。塢堡村寨多居於防守,馬匹一時間可以不顧,但兵甲少了,有些時候甚至足以影響一場戰事。故而。屬下這一次去哪裡都好說話,那些人紛紛將屬下奉為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