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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里有如煮沸了似的,戰士們呼著號子,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參與作戰的那一百五十條船也在緩緩飄向下游,而對面,清庭的紅單船也發現了順流而下的百多條小漁船。
正如洪宣嬌判斷,這支船隊的確由黃開廣率領,他被廣州水師提督任命為營官,轄二十條船,每條船配哨官一名,相當於艦長,各船又分有槳手、櫓工、艙長、頭工、炮手,依船體人數不等,但占了八成以上的都是槳手與櫓工,炮手的比例很小,這與英軍戰艦以風帆和蒸汽機混合驅動,可以充分節省人力參戰落後了許多。
黃開廣邊望著,邊喃喃自語道:“難道是髮匪?長江口怎麼會有髮匪?據最新得來的消息,髮匪攻占了鎮江,但他怎麼敢順江而下?難道不懼英夷炮艦?”
擔任哨官的是陳村人,一個黑黑瘦瘦的精幹漢子,別人都稱呼他為陳老三,這時,陳老三接過來道:“黃大人,我等奉總督大人與撫台大人之命馳援向大人,不就是為了平髮匪之亂嗎,此時有髮匪出現,雖然船多勢眾,卻俱為小漁船,頂死架個兩三門炮,這又有何用?我軍的水軍戰艦撞也把他撞沉,請大人速做迎戰準備,立北進以來第一功,以振軍心士氣。”
“嗯~~”黃開廣張望了一陣,點了點頭,問道:“陳老三,你說要不要列隊?”
黃開廣所謂的列隊,是把戰艦列成一條直線,以側舷火炮轟擊,可以起到連續殺傷的效果,這是槳帆戰艦時代的經典戰術。
陳老三不假思索道:“黃大人請看,髮匪用作前驅的船隻都堆滿了薪柴,定會當作火船使用,如果戰艦列隊的話,反而目標明顯,移動起來又不靈活,平白給了髮匪集中釋放火船的機會,若是真被圍住了,處理起來也挺麻煩的,倒不如全軍散開,自行躲避,江面如此寬闊,髮匪這百來條火船放完還能放什麼?”
“好!”黃開廣猛一揮手:“傳令,各船散開,穿插作戰,多用側舷炮火打擊敵人,務求盡殲髮匪!”
“遵命!”隨著尖角哨旗的揮動,二十條船快速散開,槳手均是卯足一身勁,飛速划動槳片,向上游衝去。
果然,沒過多久,前方的小船陸續燃起了沖天大火,江面上滾滾濃煙,乍一看聲勢驚人,可實際上由於江面寬闊,火船分布的很散,紅單船可從容的在間隙中通過。
黃開廣冷冷笑道:“髮匪技止於此!”
隔著兩三里,丁大全拽起一名從火船泅回的戰士,也冷笑道:“清軍無非是仗著船大速度快,今日老子們就給他上一課,傳令,全軍以火船作掩護,小心靠近,自行釋放水雷!”
一道道令旗打出,小漁船三兩成群,看似毫無章 法,緊緊綴在了火船後方。
兩軍的距離愈發接近,紅單船的船頭大幅擺動,規避著緩緩飄來的火船,陳老三講的輕鬆,但由於兩船之間的水流受擠壓,會產生吸附作用,因此被靠近了,躲起來並不輕鬆,不僅舵手需要把好方向,還需要船員手持長竹杆,把火船頂開。
距船頭兩丈遠,一條火船被頂了開去,濃煙卻籠置住了船首,“咳咳~~”黃開廣一陣劇烈咳嗽之後,罵罵冽冽道:“他娘的狗髮匪,給本官開炮,打幾炮讓他開開眼!”
說實話,陳老三覺得盲目開炮很不妥當,要知道,船首的炮依然是老式的紅夷大炮,具有射程遠,威力大的優點,可是射速狂慢,尤其在顛簸的船上裝彈更受影響,一炮打出去,最少有三四分鐘的空窗期,而髮匪的船都是小漁船,目標小,很難一擊命中。
正如底牌,掀了就不叫底牌,同樣的道理,炮只有沒打,才具有威懾力,打出去了,髮匪也就去了顧忌。
陳老三勸道:“黃大人,要不要再等等?靠近一些更有把握。”
第一三七章 詭異的沉沒
“誒~~”黃開廣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本官明白你的意思,本官為朝庭效命之前也常年出海,曾與海盜多次交戰,很清楚在船上開炮,一發中的那是奢想!
之所以搶開第一炮,一來可以振作軍心士氣,二來或使髮匪生出慌亂,我方船隻則趁機迅速穿插,利用子母炮擊沉髮匪船隻,陳老三,你太小心了,髮匪的小小漁船又能奈我何?”
陳老三想想也是,以紅單船對戰漁船,和以騎兵衝擊步卒一個道理啊,於是微紅著臉拱了拱手:“黃大人高見!”
“呵呵呵呵~~”黃開廣毫不芥蒂的捋著鬍鬚,爽朗的笑了起來。
“嘭!”片刻之後,江上響起了沉悶的炮聲,一蓬蓬火光七零八落的綻開,黃開廣的帥船開了第一炮,其餘十九艘船也紛紛開炮,打出了一道道丈許高的水柱,場面蔚為壯觀。
“黃大人,快看!”陳老三突然激動的向前一指,原來,側前方約一里左右有一艘髮匪的漁船沉沒了,雖然不是被炮彈直接擊沉,而是被激起的巨浪掀翻,卻是個好兆頭啊!
果然,全軍戰士都看到了這一幕,士氣大振,齊聲高喊,有的船甚至都擂起了鼓!
“他娘的,清妖真是走了狗屎運!”丁大全恨恨的罵了句,就轉頭問道:“船沉了不打緊,問一下,弟兄們可都上來了?”
一名士兵打出旗語向遠處詢問,不多時,便道:“有兩名兄弟被船底扣住,未能來的及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