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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使得大帥的可用之兵嚴重緊張,即便是阜陽亳州也僅留不足萬人駐守,卻就是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大帥仍委重兵於你我三人,正是因信陽萬萬失不得,一旦失去,短毛可輕取阜陽亳州,再兩面夾攻,大帥就危險了。
我軍有五萬人,短毛連同輔助兵種在內,大約是六萬五千人,在兵力方面,我們與他基本持平,不過他的裝備明顯占優勢,況且據前不久得來的消息,洋人英荷艦隊六十多條船在石鐘山一帶全軍覆沒,這使得我方斷短毛荊襄與湖湘往來的計劃成了泡影,而短毛可以繼續由湖南增兵前來。
總之,我們的壓力很大,但我們絕不能向大帥求援,一旦被他圍點打援成攻,我軍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唯今之計,只能是先穩守再尋破敵機會,令他難以愈越信陽半步是我們的初步目標。”
劉銘傳的分析很中肯,每個人的心裡都無比沉重,這才七年啊,七年前太平天國鬧的正歡之時,誰都不會想到七年後,會在江南大地上出現一個比太平軍更可怕的龐然巨獸位面地主婆!
一時之間,再沒有人說話,偏北大風吹的旗幟獵獵作響,給天地間憑添了一份蕭瑟的氣息。
民盟軍的陣地前沿距南陽約十二公里,距劉銘傳大營約七公里,周盛波拿著望遠鏡張望了一陣,突然冷哼一聲:“我看到了江忠濟了,果然是這個逆賊,因其兄長死於石達開之手,曾帥憐恤他,也對他信任有加,委他以重任,他卻忘恩負義投了短毛,若是他繼續潛伏在漢中,短毛在摸不清虛實之下,怎敢發兵攻我信陽?此人該千刀萬剮!”
“唉~~”劉銘傳嘆了口氣,苦澀道:“本來荊襄是最不用擔心的一個方向,卻偏偏先有俄人全軍覆沒,後有左統領出走西北,又有江忠濟陣前投敵,使得荊襄反而了短毛的突破口,陳重兵壓境,將我信陽置於險地,這才真正是世事難料啊。”
張樹聲似是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道:“左宗棠出走西北我怎麼覺得蹊蹺的很?他若是與俄人互相配合,憑著對地形的熟悉,短毛又怎麼可能在博望坡布下陷阱全殲俄人?
再退一步說,縱然俄人驕狂自大,不聽勸告,但是俄人被襲時左宗棠在哪裡?俄人被殲之後,他又主動退出襄陽。
這個人素來有膽有識,當年敢孤身一人去見洪秀全和楊秀清,如今又怎麼會不發一槍拱手讓出荊襄?我有七八成把握可以斷定,左宗棠暗中與短毛有了勾結,說不定就是他與短毛聯手把俄人做掉,再勸說江忠濟叛變!
要知道,江忠濟與石達開有殺兄之仇,怎肯輕易投敵?而左宗棠名望有加,令人信服,若是他與短毛有往來,那麼俄人被殲、荊襄不戰而降,乃至江忠濟投敵這一系列事件就豁然開朗了。
劉銘傳與周盛波均是心神微震,清軍在戰略上居於劣勢就是從俄軍被全殲開始的,而荊襄恰恰是由左宗棠鎮守,要說這其中沒有內幕恐怕誰都不信。
張樹聲的猜測越想越有道理!
朝庭正是看到了荊襄地區兵力薄弱的現狀,恐怕難以抵擋湖湘方向的進攻,這才允許俄軍進入荊襄,正是存了支援左宗棠的意思,可他倒好,一轉眼就把俄軍賣給王楓了。
這種事不往深處想無所謂,想的越深就越是毛骨聳然,左宗棠是公認的德高望眾,江忠濟與石達開有殺兄之仇,這兩人都能叛變,還有誰不能叛變?如果真的是敗局已定,又有誰敢保證自己就一定會為咸豐盡忠?
民盟軍對清庭的貪官污吏雖然是大殺特殺,對於清軍將領卻是從來不問過去,即使不任用,也會發些遣散費,放回老家安渡餘生,這就相當於給清軍將領提供了一個後門,有這個後門在,哪怕戰敗不敵也不會死,導致了清軍在與民盟軍的戰鬥史中,唯一的一次死戰只發生在上海城下,就這還是被劉麗川挑唆的結果。
這也意味著,今天的同袍也許會在明天從背後捅你一刀子,拿著你的人頭去換取戰功!
左宗棠與江忠濟的叛變投敵,形同於在湘軍和淮軍中種下了一粒互不信任的種子!
劉銘傳一看眾人的神色,暗呼一聲不妙,連忙岔開道:“這只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究竟事實如何誰也搞不清,現在已經是傍晚了,短毛最遲明天會攻打我的銘字營,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很可能會於今夜登上桐柏山,居高臨下開炮,配合地面攻打,若果真如此,只怕我的銘字營守不了多久,振軒(張樹聲表字)兄與海齡(周盛波表字)兄,可有什麼良策?”
周盛波不假思索道:“省三老弟所言甚是,就由我親自走一趟,等今夜天黑下來,率部從後面繞到桐柏山頭,短毛不來則罷,來了必教他有來無回!”
“好!有勞海齡兄了!”事關重大,劉銘傳也不推辭,拱了拱手。
第六六一章 虛虛實實
劉銘傳等人認定了民盟軍會趁夜占領銘字營背後的山坡,並立刻著手起了準備,而此時,王楓、蘇三娘、李世賢、江忠濟、周秀英與楊水嬌也正抬頭望著那連綿桐柏山。
桐柏山的高度不算高,主峰太白峰1140米,是淮河的源頭,其餘山峰大多在400到800之間,長度只有一百二十公里,寬度多在十三公里左右,以低山和丘陵為主,山勢較為平緩,是淮河與長江水系的分水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