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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片陣地呈一半弧形守護石鐘山,很多人都隱匿在陳地深處,暫時看不出兵力多少。
而在水面上,遠遠一看,帆影綽綽。無比壯觀,密密麻麻的全是小船,基本上船首都架著一門火炮。
石達開早就有了停步的意思。現在的他,自從軍中武器裝備大量更新之後,已經摒棄了一味猛衝的戰法,改而依靠武器的先進,步步為營逼進,這一見到船上打來旗號,立刻揮停全軍。陳列起進攻隊形。
艦隊停住則是相對麻煩些,以前在槳帆時代。可以通過倒劃大槳說停就停,可是現在不行了,船上不再配槳,要想停船。只能先停住螺旋槳,然後反方向轉動,抵擋住上游江水的衝擊。
隨著旗號打出,各艦的發動機轟鳴聲漸次減弱,行駛速度也逐漸降了下來,但整支艦隊要完全停住,還得有一會兒。
“嗯~~”楊水嬌不禁點了點頭:“別看曾國藩是個文人,但他練兵還是有一手的,中間那個陣地的精神面貌顯然要強於江邊。左邊的那支雖然也不差,卻顯得雜亂了些。”
張宗禹也在王楓身邊,王楓轉頭問道:“張宗禹。你看呢。”
張宗禹不敢怠慢,想了想才道:“聽說曾國藩練兵是以威繼光兵法為基礎,結合洋人練兵法改良而來,由今日湘軍的隊形來看,倒是下了一番苦功,尤其是他的炮隊單列。每營設立劈山炮營,顯然已經意識到了火炮在戰爭中只有集中使用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總司令萬萬不可輕視啊。”
王楓淡淡道:“曾國藩雖然用心,不過他訓練方法老舊,眼界不夠開闊,他的湘軍存在一個很重要的缺陷。”
王楓說一半不說了,張宗禹清楚這是在考較自己,當下拿起望遠鏡再次細看起來,可是怎麼看都是陣容齊整,看不出什麼缺陷。
王楓又道:“周彥器,你來說說!”
“是!”周彥器大聲道:“湘軍步隊每營含營官合計505人,分4哨,每哨108人,設哨官一名,哨長一名,每哨8隊,每隊12到14人,加上營官的親兵,全營共38隊,劈山炮兩隊,抬槍八隊,小槍9隊,刀矛19隊,又有長夫180名。
馬隊則含營官每隊511人,全營有馬276匹,設營官1名,幫辦1名,分5哨,每哨102人,設正副哨官各一人,馬勇50名,散勇5棚,每棚10名,又有伙夫長夫81人。
他這裡面存在的問題是,營是湘軍中最大的固定編制,營官以上即為統領,每統領轄軍少則數營,多則十數營,以至數十營,無定規,全視該統領地位、實力而定。
因此我們可以看出,湘軍雖然開始逐漸裝備現代武器,也採取了西式訓練方法,但他的基本組織結構仍然沒有跳出舊式勇營的窠臼,與我軍相比,我們不難發現湘軍編制在現代戰爭條件下的不足之處。
以步隊來說,湘軍的營大約可以看作我們的營,哨相當於連,隊或棚相當於班,但是,我們會很驚訝的發現,現代軍隊中最重要的基本戰術單位,也是培養基層指揮員最重要的崗位:排,在湘軍中找不到,哨下面直接是隊,這導致的後果是基層指揮員的嚴重不足。
與此同時,湘軍中也沒有營部的概念,一個營官竟然沒有任何輔助他的指揮員,連個副營官也沒有,更不要提什麼參謀長了。”
張宗禹不知所謂的問道:“這與湘軍的戰鬥力有什麼關係?”
“問得好!”周彥器微微笑道:“湘軍的編制,是冷兵器時代的產物,冷兵器時代,遠射火力稀疏,主要靠步兵的白刃衝擊,因此只有密集隊形才可以保證足夠的突擊力量,但隨著火器的出現和威力的逐漸增加,密集隊形既不利於發揮己方火力,也會成為敵人的活靶子,帶來簇前數十人,擁擠一處,易中敵彈的惡果。
即使湘軍意識到了自身在組織結構上的欠缺,在密集火力面前跟上步兵隊列分散化的發展趨勢,可是一旦拉開戰鬥隊形,士兵沒有軍官的指揮,戰鬥意志與主動性都上不來,小部隊的運用更是無從談起,結果只能是遇敵即敗,敗即逃。”
張宗禹現出了深思之色,幾年前在蕭縣與民盟軍相遇,以他現在的眼光來看,當時的捻軍根本不配稱之為軍,只能算一支流民武裝,可是如今的捻軍被李鴻章 改造為了淮軍,引進了很多新式武器,即使在組織結構上存在周彥器所說的缺陷,可是碰上民盟軍,真的會遇敵即敗,敗即逃嗎?
周彥器看了看他,又道:“湘軍營制在上層組織方面還有兩個嚴重問題,在我們民盟軍中,基本戰略單位是師,往上有軍與集團軍,層次分明,各有統屬。
在湘軍中固定編制最大單位是營,戰時,一般由各個統領指揮數量不等的營參戰,各統領之間無從屬關係。而營往往是由統領親自募集訓練,與統領本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不是統領或者由統領指定的親信指揮,極有可能產生諸如不服調遣,軍令難以通達,甚至譁變的極端情況。”
第六零零章 拾我們的牙慧
說到這一點,張宗禹不由點了點頭,以捻軍為例,張樂行雖然是名義上的大統領,卻只能直接指揮他的直屬部隊,如果想指揮其餘捻鋪的部隊,就必須與各捻鋪的首領協商。
王楓接過周彥器的話頭,繼續道:“另一個問題是關於高級指揮官的培養,湘軍各統領轄軍不等,以普遍八到九個營計算,大約相當於我們師的編制,但如胡林翼、李續賓那樣的總統諸軍,指揮的部隊可以達到二十到三十個營,甚至更多,相當於我們軍的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