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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努伊心裡暗暗冷笑,卻是點點頭道:“想不到大南皇帝陛下早已胸有成竹,看來是我白為貴國擔心了,告辭!”
說完,熱努伊微微一躬,就要向外走去,嗣德心肝猛的一提,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阮朝亡族滅種的禍事就在眼前,他沒有擺架子的資格,反倒是法國,雖然由民盟軍的進攻會喪失在越南利益,卻也僅止於此。
越方失去的是命,法方失去的錢,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哪怕他知道熱努伊玩的是以退為進的老把戲,但他沒有選擇。
“且慢!”嗣德連忙喚住。
“哦?”熱努伊緩緩轉回頭,訝道:“皇帝陛下還有事麼?”
事關重大,嗣德反而端正了心態,向下伸手道:“熱努伊閣下,請坐。”
“謝謝!”熱努伊坐在了椅子上。
在由宮女奉上涼茶之後,嗣德才道:“據朕所知,貴國駐我國兵力只有一千多人,即使拉上駐星加坡英軍美軍,也不會超過萬人,以這麼點兵力,我想貴國自己也沒什麼勝算,不知閣下剛才提到的為朕擔心從何說起?”
熱努伊不急不忙道:“在貴國北部,有數以萬計的中國流民聚眾為匪,民盟軍很可能與之接洽,引為內應夾攻鎮南關,請問陛下守住鎮南關的把握有幾成?況且民盟軍海軍還可以從海面攻打壽春,若是我國不過問,貴國在不久的將來必然會亡國滅種,但有我們法方干涉,至少存有一線希望,是不是?”
“不錯!”好半晌,嗣德才勉強點了點頭。
熱努伊又道:“我國會竭盡所能從各方向民盟軍施壓,務求保住貴國,只不過....”
正說著,熱努伊話音一止,現出了為難之色。
嗣德清楚這是在要好處了,他也沒有心思再與熱努伊耍花槍,直接順道:“閣下想說什麼,何不直言?”
“那好,我就道明來意了!”熱努伊正色道:“作為我國幫助貴國的報酬,貴國須把邊和、嘉定、定祥三省與崑崙島割讓,並且支付與民盟軍交涉經費四百萬法郎,允許天主教傳播,開放口岸。”
“你....放肆!”嗣德刷的站了起來!
這法國人是他娘的趁火打劫啊,後三條嗣德當場就可以答應,可是第一條的割地,尤其嘉定還是阮朝的龍興之地,這如何能答應?他恨不能把熱努伊推出去砍了,眼裡噴出了殺人般的怒火!
熱努伊則是仿佛吃定了嗣德似的,淡定的看著對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嗣德頹然往龍椅上一坐,長長嘆了口氣,殺不殺熱努伊只在他的一念之間,可是殺掉熱努伊除了泄憤,能解決阮朝的亡國滅種危機嗎?
作為一國之主,嗣德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身後,有宗族,有數以百計的美麗后妃,還有千萬臣民,他不能意氣用事。
熱努伊心知火候到了,微微笑道:“尊敬的越南皇帝陛下,我們法國人最講究誠信了,收了您的報酬,自然會幫您做事,您不用擔心。”
嗣德無力的問道:“若是不成呢?”
熱努伊一本正經道:“我們的協議作廢!”
“好,希望你莫要欺朕!”嗣德深深的看了眼熱努伊,很艱難的說道。
第五六八章 記得找大哥
在熱努伊退出之後,嗣德仿如行屍走肉般久久不語,這是他自登基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以前惹到了北面的強大鄰居,可以上表稱臣把事情揭過,但現在,這套行不通了,北方的強鄰不再寬和恭厚,而是學會了西方人的野蠻貪婪!
實際上阮朝傳到嗣德手上,已經呈現出了衰敗之勢,國內饑饉災荒連年,盜賊叛亂此起彼伏,外則有法國步步進逼,長期以來,阮朝的統治模式所仰賴的政治、經濟和軍事保障,在嗣德繼位之前就已經脆弱至不堪一擊的地步,社會處於全面動盪當中。
阮朝軍隊保持著數十萬人的規模,卻有相當一部分都是空晌,到嗣德時期,這一現象更加突出,甚至有田產之家,如聞缺兵,攜眷逃之鄰境,而且阮軍的訓練方法也極其原始和落後,仍保留著與現實嚴重脫鉤的象馬陣法,戰術思想更是一團糟,唯一能依賴的,就是越南人骨子裡的兇悍,可是碰上火槍大炮,不怕死有用嗎?
這一切,都使嗣德皇帝手足無措,他心知憑著自己的力量,無力去抵擋民盟軍的入侵,也明知法國人不可靠,但除了法國人,他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嗣德朝庭裡面,一片愁雲慘霧,而在廣州東城門外,則擺起了盛大的軍樂隊,還有少年合唱班,今天是六月十五日,有婆羅洲各團體代表如約前來與王楓會談。
原本這些人是要去蘇州的。可是王楓人在廣州,於是改變行程,直接來了廣州。
一艘中型漁船上。有以蘭芳公司大統制劉阿生為首的蘭芳代表,有民盟軍特使找來的大港公司代表蔣得海數人,有三條溝公司的代表劉善邦等人,這個三條溝公司曾是大港公司的勁敵,被擊敗後,餘眾三千多人流落到沙撈越當了難民,另還有福建詔安會代表田考等人。潮汕同鄉會代表劉建發等人,與一些中小團體。如新屋公司,遠海公司代表,林林總總數十人。
“哎~~”看著那繁忙的江面,闕六伯嘆了口氣:“這是家鄉的味道啊。我闕老六活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回家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