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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禹顯然沒有那麼樂觀,擺擺手道:“龔叔,民盟軍與我們捻軍素無往來,您可千萬不要盡往好的方面湊,您想想,如果民盟軍對我們沒有惡意,又何必全軍壓上?只需要派人來聯絡就可以了。”
蘇天福跟著便道:“難道民盟軍要來攻打我們?”
“這個....”張宗禹眉頭一皺,不確定道:“攻打理該不至於,畢竟我們捻軍也是義軍,是反清的,與民盟軍的宗旨一樣,只是諸位不要忘了,民盟軍是怎麼來的,他在一年內壯大至此,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手段就是收編與招降納叛!
假如說,民盟軍的目地僅是聚義,以他的威勢,咱們捻軍尊他為天下義軍大元帥並無不妥!
但事實並非如此,通過他收編通過上海小刀會可以看出,是把上上下下全部打散按個人編入軍隊,也就是說,我們如果被收編,捻股的名號將從此不復存在,甚至我們與親族之間,想見上一面也極為困難,我懷疑,民盟軍是在歸途中發現了我們,故而起了收編之心!”
“奶奶個熊!他憑什麼?”蘇天福立時怒道:“難道只憑著他打到了北京城?不錯,民盟軍是勢力強盛,可是我們捻軍十八鋪捻股幾十萬捻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若敢來收編,老子蘇天福第一個不答應,大不了與他干一仗!”
“所謂寧為雞頭,不為牛首,老子堂堂七尺男兒,哪能去給別人賣命?”
“咱們縱橫蘇魯皖豫四省,打家劫舍,來去如風,圖的就是個逍遙快活,誰願意受他鳥的約束?加入民盟軍,誰想去自個兒去,至少老子不去!”
一時之間,群情洶湧,仿佛隨時要和民盟軍開戰一樣,張樂行不禁暗暗頭疼,自己兩萬多人,以眾擊寡,打個地主圩寨都是如此吃力,再與民盟軍打,拿什麼打?民盟軍槍炮齊全,又有過全殲僧格林沁部與勝保部的輝煌戰績,尤其是在北京城下逞了把威風,逼使咸豐不得不下罪己詔,每當提到民盟軍,他都要豎起大拇指叫一聲好!
可是叫好歸叫好,張樂行也不肯被收編,每逢亂世,正是群雄輩出之時,誰都有爭奪天下的機會,自己挾數十萬捻子。怎麼不行?尤其他的根據地位於永城、渦陽、毫州一帶,這是什麼地方?是紅巾軍的老巢啊,朱元璋就是憑著紅巾軍起家!
人都道王楓是第二個朱元璋。但張樂行不信,不是毫州出來的敢自稱朱元璋?相反的,他認為自己才繼承了朱元璋的衣缽,古人大多信天命之說,喜歡把不相干的偶然巧合牽強附會,僅憑著是從毫州起義這一點,他也不願屈居於王楓之下。毫州出身才是正朔!
在他眼裡,民盟軍固然一時風頭無倆。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又所謂槍打出頭鳥,過早冒頭。未必是好事,想當初,張士誠與陳友諒誰不比朱元璋強,可是結果呢?
張樂行需要時間整編捻眾,他的目標是效法太平軍搞出一套嚴密的上下等階與指揮系統,卻偏偏在這當口碰上了民盟軍,想當土皇帝得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捻軍眾人在打量著民盟軍,民盟軍上上下下也在打量著捻軍,說實話。這是王楓見過的裝備最差,組織最為散漫的一支武裝力量,原本王楓以為上海小刀會已經上不得台面了。可是眼前的捻軍,比起小刀會還有不如!
小刀會地處於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可以通過洋人弄些洋玩意兒,並且成員結構是以城市流氓無產者為主,也就是大大小小的地方幫派與黑社會組織,眼界較為開闊。而捻軍深處於內陸平原,環境封閉。捻眾又都是佃農與貧農,世代不離故土,這才是真正的農民軍!
要知道,連太平軍都不能算作純粹的農民軍,太平軍的領導階層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農民,其主力有來自於蘇三娘的天地會廣義堂,有來自於羅大綱的江寇水匪,有楊秀清倚重的廣西燒炭工與煤礦礦工,有拜上帝教成員,還有轉戰兩廣、湖南江西裹挾來的大量民眾,人員結構異常複雜,這也是太平軍內部山頭林立的重要原因,
相比較而言,捻軍的首領都是皖北當地的地主豪紳,是兵力構成最最純粹的一支武裝!
這一支武裝,基本上是典型的淮海農民裝束,武器以鋤頭、鐮刀與紅纓槍為主,火炮目前王楓看到的,只有十幾門可憐的輕炮,槍枝恐怕連一千條都沒有!
這使得王楓可以大膽的領軍前行,距離越近,捻軍越是不安,卻又不敢跑,在還有四百米時,王楓才猛一揮手!
全軍陸續止住步伐,按軍與軍,結成四個大小不一的方陣,王楓則是遙遙拱了拱手:“我是中國民主同盟軍總司令王楓,請問是哪一位當家?可否說兩句話?”
張樂行踏前一步,猛一抱拳:“原來是王司令大駕,失敬失敬,本人張樂行,被十八鋪捻股推舉為首領,請問王司令前來,有何貴幹?”
張樂行的話語中,充滿著濃濃的警惕之意,原本王楓還有客套兩句摸摸虛實的打算,可這時已經沒了這個念頭,當下沉聲道:“我們民盟軍與你們捻軍都是反清義師,理該同氣連枝,互相守望,但親兄弟還需明算帳,今日既然張首領在此,那再好不過,你我就把雙方的地盤劃定下來,免得弟兄們越界走火生了衝突,彼此之間的面子不好看,張首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