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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趙烈文心裡的天平開始向投降傾斜,他才二十五歲啊,他有賢淑的妻子,有牙牙學語的幼兒,還有滿頭白髮的老母,他是家裡的頂梁術,如果被王楓殺害,他的全家將喪失親人,生活也將立時陷入困境。
要知道,這一次是全軍覆沒,搭上了曾國荃,還有湘軍五千精銳戰士,而計策是出自於他,曾國藩不為難他的家人就不錯了,又怎麼可能再給予豐厚的撫恤?
只是他唯一感覺有些愧疚的,便是他的老師曾國藩,這相當於叛出師門了。
‘罷了,自古忠孝不兩全,若不為孝,又何以立身,又何以一展鴻圖?老師,學生對不住了!’趙烈文暗暗嘆了口氣,苦笑道:“烈文願聽從王司令差遣。”
“好,趙烈文,我相信你不會為今日的選擇後悔。”王楓用力拍了拍趙烈文的肩膀,便轉頭看向了俘虜,略一掃視之後,喚道:“湘軍兄弟們,我們中國民主同盟軍中也有很多湖南人,他們戰鬥英勇,紀律嚴明,構成了我軍主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很多人因功晉升,最高當上了師長旅長!
我作為民盟軍的總司令,歡迎你們加入,我們會盡力解決你們的後顧之憂,當然了,做出這樣的選擇對某些人也許很艱難,我可以給你們一定的考慮時間,如果實在不願意,那麼,在攻取廣州之後,你們將會被無條件釋放,不過我希望諸位能儘快做出決定,因為拖的越久,你們的家人就越難以接出。
廢話我不多說,只要諸位不逃走、不鬧事,我們會以禮相待,我希望各位能夠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判斷,認真考慮自己的未來,現在我們都回去吧!”
俘虜中起了小聲議論,湘軍由於地理上的隔絕,中下層士兵對民盟軍的了解遠不如江浙一帶的武裝力量那樣詳盡,除了知道這支軍隊戰鬥力強悍之外,剩下的就是來自於清庭的抹黑醜化,比如殘暴,殺降,姦淫婦女,動輒抄家滅族,上級欺凌下級,等等諸如此類。
但從王楓的話語以及身周民盟軍的整齊有序來判斷,似乎情況不是這樣,要知道,歷來對待降卒,要麼殺,要麼強征,從來沒有如此客氣過,如果說有陰謀,那根本不可能,生死都操在別人的手上,還用得著算計你嗎?說句難聽話,即使民盟軍命令他們在攻打廣州時衝鋒陷陣當炮灰,也不得不從!
“我願意,我現在就願意!”當場就有一大半人舉手,願意加入民盟軍!
第五四七章 願為內應
俘虜約有三千一百人,當場表示願意加入民盟軍的超過了兩千,剩下的都是各有顧忌或是放不開,王楓也不逼迫,反正有他們的同袍和老鄉慢慢勸說。
況且他有信心,現代化軍隊的組織結構又豈是舊式軍隊能比?解放軍很多老兵退役時,那是哭的昏天黑地,部隊就是他們的家,王楓也是解放軍出身,完全按照解放軍的組織形式架構民盟軍,就單單在凝聚力這一方面,已經比湘軍強的太多。
連同李秀成帶領的第九軍一個師,河谷中的總人數超過了萬人,這麼多人再攀山回到另一面顯然不可能,畢竟沒有過人的膽識與身手,攀爬兩百多米高的懸崖峭壁是很危險的,就算繫著繩子也沒用,谷間強勁的山風就足以讓人失去平衡。
全軍只能伐木砍樹,紮成筏子,小心翼翼的駛向下游,當回到前沿陣地時,已經是炸毀水壩的五日之後了,也就是二月一日。
“王楓,你都不知道,洪水突然就來了,引水渠以上一片汪洋,可能得有快兩米深呢,幸好提前把民眾疏散走了,要不然,肯定會死不少人的,就連引水渠都淹沒了。
但好在過了引水渠,水量就減少了許多,據觀察,北江段的水位驟降一米,只漫過河堤一小點,而西江水位大約上升了半米多,持續時間約為十五分鐘,我們的陣地水位最深處到膝蓋與腰之間。再往裡面的廣州城雖然不清楚,不過我認為,廣州本就水系發達。即使淹,也最多只淹到小腿,這不算什麼,夏季下暴雨,哪次不淹水?”一見到王楓,楊水嬌立時以誇張的語氣訴說起了當時的情況。
別看洪水水位只有接近兩米,似乎不是很高。但洪水的威力在於它的衝擊力,一米多的浪頭湧來。足以摧毀掉大多數的房屋,人和牲畜即便不死光,也要死掉一半以上,回來的這一路上。就有很多被洪水衝垮的房屋。
雖然在理論上到陣地水勢會減弱一些,可是別忘了,如果正在激烈戰鬥時洪水來了,哪怕只有一米的浪頭,也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據楊水嬌的講訴,洪水儘管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可這十五分鐘已經足夠決定戰局的逆轉與許多人的生死了。
看著陣地上尚未清運乾淨的淤泥痕跡,與遠處試探性的零零星星戰鬥,所有人都長長舒了口氣。這時,一名女兵跑過來道:“總司令,有個叫黃開廣的人想見您。昨天就來了,我把他安排在了營里。”
“哦?快請!”王楓心中一動。
“是!”這名女兵快步而去,不多時,把黃開廣領了過來。
“黃老闆,讓你久等了,真是抱歉啊!”還隔著段距離。王楓就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黃開廣連忙回禮:“王司令親自帶人清除上游水壩並全殲罪魁禍首,挽救廣州人民於洪水當中。這才是真辛苦啊,黃某多等一日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