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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左宗棠毫不懷疑民盟軍有攻取襄陽的實力,臭著張臉問道。
楊昌濬一字一句道:“俄人罪孽滔天,總司令不願放走一個,所以尋求與伯父的合作,當然了,在李鴻章 、曾國藩與伯父之間,伯父是總司令最為推崇的一人,這才是關鍵原因。”
這麼一說,左宗棠立刻明白了,民盟軍攻打俄軍,即使大破,也必然會有俄國人逃脫,給沿途百姓帶來二次傷害,只有通過自己把俄國人引入陷阱才能全殲,而俄國人絕對不想到自己會與民盟軍合作。
如果能全殲俄軍,只要自己控制住手下,倒也不用擔心自己與民盟軍勾結的事實泄露出去,更何況王楓的名聲還是挺不錯的,既然保證不會假道伐虢,那就不會順勢取了荊襄,如此一來,自己未必不能與民盟軍合作一回,因為他也深恨俄國佬啊!
但是殲滅了俄軍,對於淮北魯南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左宗棠眉心一擰,暗暗分析起來。
這時,楊昌濬又道:“清庭對民盟軍與總司令的描述以污衊構陷為多,其實,只要看看王有齡、盛康等真正忠貞之士,甚至丁老夫子也甘願為民盟軍修清史就明白了。
伯父早年於太平軍初起之時秘會洪楊,不就是想探知此二人是否能承擔起中興漢族的大業麼?既然如此,伯父為何不試著與總司令詳談一番呢?須知,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啊!小侄言盡於此,唯願伯父能以南陽百姓為重!”
說完,楊昌濬深深一躬。
左宗棠渾身微震,當年他確實對洪秀全與楊秀清抱著些幻想,可是見面的結果讓他很失望,洪秀全就是一個神棍,而楊秀清志大才疏,根本不足以光復漢人江山,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也很好的證明了他當初的判斷。
時至今日,民盟軍鋒芒盡顯,把大清朝逼到了絕境,總之是勝過太平天國千倍萬倍,自己為何不能再給王楓一個機會呢?
楊昌濬倒是點醒了左宗棠,左宗棠本就是一個民族主義份子,只是在洪秀全楊秀清不堪大用的情況下才為清庭效力,從這一點上,與曾國藩和李鴻章 存在本質區別。
但現實的問題是,民盟軍即將面臨七國海上聯合艦隊與朝庭絕地反擊式的圍攻,王楓能否撐過這一關?
左宗棠不清楚,可是他同時也清楚,正是因為局勢的不明朗,楊昌濬此行才沒有勸降,而是提出合作,給他一個充分的觀察時間。
略一沉吟,左宗棠問道:“如何合作?”
楊昌濬頓時精神一振,肅容道:“劉玄德曾於博望坡火燒曹軍,總司令也有意於博望坡全殲俄軍,只要伯父向俄軍放出風來,我們民盟軍出現在了博望坡附近,俄國人必然會來進攻,而依著博望坡的地形,完全有可能預先布置一個埋伏圈。
至於民盟軍的人數嘛,就一個軍吧,兩萬五千人,俄軍派的人太少吃不下,傾巢而出才有可能,伯父以為如何?”
博望坡位於河南省南陽市方城縣西南三十公里處,北負伏牛山,南面隱山,西倚白河,為伏牛山延伸於此的漫崗,地勢險要,為古襄漢隘道之通衢,素為兵家必爭之地。
在博望坡以優勢兵力設伏,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把俄軍給包了餃子!
‘高!’左宗棠禁不住的在心裡暗呼一聲好,王楓對於地形地勢的利用,比如最開始在南京以南的牛首山伏擊向榮追兵,然後在原野上以地雷陣炸殘英法英三國聯軍,又如以臨清的特殊地形殲滅僧格林沁部與勝保部,還有依託寶山城阻擊東印度公司,使其寸步難進,生生抓住了反敗為勝的機會。
第一項戰例都可圈可點,左宗棠也曾仔細研究過,他發現即使是換了他自己,最多只能做到王楓這種程度,就這還是建立在馬後炮的基礎上,因為臨戰時,未必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使得他不管對於王楓這個人有什麼看法,僅僅是軍事才能,就讓他嘆服不己。
“嗯~~”左宗棠壓下內心的感慨,點了點頭:“王司令可有什麼詳細的計劃?”
楊昌濬拱了拱手:“總司令委託小侄與伯父全權協商。”
“跟我來書房,光表,你也來罷。”左宗棠想了想,兩手一背,轉身而去。
第六二五章 過門不入
三個人就各種細節與可能性反覆論證,一直商量到了接近傍晚,楊昌濬才抽身離去。
看著凌亂的書房,陶桄忍不住道:“岳父,您....真的決定了?這一步走出,哪怕是人不知鬼不覺,也沒有回頭路啊,如果....您把實情告之俄人,能否反過來教民盟軍吃個大虧?”
“咦?”左宗棠訝道:“你不是對俄人恨之入骨麼?為何要勸老夫出賣民盟軍?”
陶桄苦澀的笑了笑:“這江山畢竟是大清的江山啊,當然了,小侄理解岳父,也深恨俄人,只是一提罷了,絕不會泄露半分。”
左宗棠深深的看了眼陶桄,便道:“其實你的提議我也考慮過,可是一來俄人未必會信任我們,二來王司令也未必不會防著我們,倘若真把事情做絕了,日後與民盟軍將再無轉圜餘地,一旦此戰再敗,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無論民盟軍的手段是否有待商酌,他總是代表著漢人的希望,占據著大義名份,這也是他在南方能蓬勃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我如果還看不透,一把年紀豈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