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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村的第二次掃雷付出了七條船的代價。惠什與特蘭特均是額角冷汗直流,可以想像,如果自己大搖大擺的衝過去。剩下的四艘大型戰艦極有可能也會被炸沉,雖然心裡還有些發毛。但時間已至下午,沒法再拖延了,只得把心一橫,下達了全軍前進的命令。
每個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聽到轟隆一聲,但意外沒有發生,諾大的艦隊於傍晚時分,終於抵達了寶山碼頭。
看著前方那豁著個缺口的低矮城池。惠什這一路行來的憋屈再也沒法抑制住,同時還要以艦炮摧毀民盟軍有可能的火炮為登陸部隊提供掩護,當下猛一揮手:“開炮!”
一艘戰列艦,三艘護衛艦,並成一條直線,戰列艦有火炮十門,可以動用的是六門,護衛艦則是四門,一共十八門火炮,霎時間。炮聲轟鳴,火光噴吐,向寶山城傾泄出一排排炮彈。
有鑑於英軍艦炮的射程。寶山靠前的部分沒有布置成陣地,英軍的炮火有三分之二只能處於這個範圍之內,雖然爆炸四起,黑煙滾滾,卻是放了空,而另外六門則把炮彈打入了陣地,這顯然是來自於韋靈頓公爵號上的炮火!
“隱蔽,隱蔽,注意隱蔽!”前沿陣地上。指導官大聲叫喚,戰士們也儘可能的把身體龜縮在壕溝裡面。就看到伴著爆炸,一蓬蓬泥土鋪天蓋地的潑灑。炮彈落點的十餘米之內,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
只不過,炮彈並不僅僅是打在壕溝兩側,也偶爾會有那麼幾顆正中壕溝,在後方的高台上,陸大有親眼見到一道壕溝中心突然騰起了一大團火光,還伴著幾條身影倒飛而出,當硝煙稍稍散去之後,壕溝仿佛給撐炸了似的,憑空迸現出一個方圓兩到三米的深坑,坑內一片焦黑,在浮土中,隱隱約約還有幾條胳膊大腿!
“他娘的!弟兄們死的真慘啊,老子草你老母,英國佬,有種上岸來干!”陸大有狠狠一拳砸上護牆,滿臉的不憤之色!
楊水嬌、盛宣懷,也包括身周的每一名戰士的眼裡都噴射出了熊熊怒火,王楓卻是眼珠子一瞪:“陸大有,你情緒如此易于波動,我以後怎麼放心讓你獨擋一面?你以為每次作戰都能如你所願?你太讓我失望了,現在給我背誦指揮官守則!”
“是!”陸大有渾身一凜,微紅著臉,大聲念道:“第一條:嚴格遵守紀律,時刻保持冷靜!第二條:具備堅定的意志和靈活的頭腦!第三條:心硬如鐵,視眾生如棋子!第四條,深刻認識戰略格局,準確判斷敵我形勢!第五條:善於把握戰機,克服猶豫不決!第六條,戒驕戒燥、切忌輕敵冒進!第七條,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知人善用,具備高超的統籌協調能力!第八條,堅定全軍首戰用我,用我必勝的信念!第九條....”
王楓讓陸大有背誦的指揮官守則,是專門對軍級指揮官的要求,林林總總十餘條,在炮聲中,陸大有熟練背誦。
背完之後,王楓冷聲道:“光會背有什麼用?你能做到幾條?自己好好想想。”
“是!”陸大有羞愧的敬了個禮。
王楓略一點頭,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城中爆炸不斷,一些未被拆去的建築也毀於炮火當中,雖然英軍的炮火大部分屬於空放,但只要打中壕溝,基本上都能帶來十餘人的陣亡。
炮擊的時間並不長,約十五分鐘,很明顯,這是泄憤炮,可縱是如此,也給民盟軍帶來了百人左右的傷亡。
清朝的建築以土木結構為主,被火炮引燃,城中火光沖天,儘管明知道盲目放炮不可能有太大的效果,卻是看著解氣啊,蘭伯特便是一解胸中鬱氣,微微笑道:“惠什先生?是不是可以上岸了?讓戰士們好好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日攻打寶山。”
惠什不置可否的沉吟道:“民盟軍既然有水雷,未必不會在江灘上埋設地雷,不得不防。”
不遠處的吳健彰恰好聽懂了這幾句,連快湊上了腦袋,幫著出主意道:“惠什先生,短毛詭計多端,您的顧慮必須慎重面對,依我看,不如用火炮轟擊地面,假如有地雷,肯定會被引爆。”
說完,吳健彰現出了邀功似的神色,微哈著背,滿臉諛笑的看著惠什,惠什則是叼著菸斗,眉心擰了起來。
寶山碼頭只是很小的範圍,以土質地面為主,有一條平整過的黃土大道直通寶山城,整片地域,土地被壓的很實,沒有翻動過的痕跡,可是在碼頭與寶山城之間,也就是兩三百米以外,是很大面積的荒地,五月份正是萬物勃發的時節,地面上,滿是過膝深的雜草,東一團,西一塊,散布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之間,另外還有些高高矮矮的樹木,這的確是個埋設地雷的好地形,換了他自己來防守寶山,都想不出不埋地雷的理由!
如此之大的面積,以艦炮轟擊,先不提炮彈與地雷之間懸殊達上百倍的成本,即使他不在意,但船隻的載彈量有限,剛剛已經打了幾百發出氣彈,再用來掃雷,打完了從哪兒補充?一艘沒有炮彈的軍艦無疑是沒有牙的老虎,處境是相當危險的。
吳健彰似乎猜出了惠什的心思,又提議道:“惠什先生,寶山碼頭過於狹小,要不往上游再找找,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登陸地點?”
惠什把目光向上游投去,說實話,那個時代的長江岸邊連堤壩都沒有,長江下游直至出海口是大片的灘涂,在江水的沖刷線以外,長滿了雜草野樹,豐水季節時會直接淹進江里,淺水季節也是淤泥與小型沼澤遍地,根本不適合登陸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