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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水嬌閉上嘴巴之後,一行人仍是噓聲不斷,好半天,石達開才轉頭道:“總司令,前幾天接第四集團軍來信,陳李兩位軍長自五月初分兵出韶關以來,一路勢如破竹,目前已經屯兵南昌城下,他們想請示總司令是否要不計代價的強攻南昌。”
“沒必要!”王楓擺了擺手:“一待我們這邊破去曾國藩主力,南昌湘軍必然不戰而降,沒必要多造殺孽,只需秀成兄給曾國藩繼續施加壓力,令其首尾不得兼顧即可。”
“總司令高見!”石達開點了點頭,這時,一名戰士奔上船頭,敬了個禮:“報告總司令,有一個叫張宗禹的人求見。”
“嗯?張宗禹?”每個人都相互看了看,張府當夜的變故,傳播的速度非常快,民盟軍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石達開沉吟道:“石某與張宗禹有過一面之交,此人恩怨分明,勇猛善戰,並且婉和寡言,處事果斷,遇敵英發,備戰有暇,向非常人所及,只是未有一展鴻圖之機,方才名聲未顯罷了。”
張遂謀也道:“張府夜宴頗為蹊蹺,張樂行雖然心狠手辣,卻並非魯莽之輩,他無論如今都不會在自家的喜宴上毒殺李鴻章 。以免落人口實,可這事偏偏發生了,遂謀以為。理該是張樂行不備之下,被李鴻章 施以苦肉計襲殺,一夜之間盡奪軍權,還讓張樂行蘇金福之流背負上惡名,至死都不得翻身,手段不可謂不狠毒,總司令不妨見一見他。也好把細節問個明白。”
“嗯!”楊水嬌贊同的點了點頭:“李鴻章 這個人太可怕了,殺人於不動聲色之間。老謀深算,滴水不漏,你如果能幫張樂行報了仇,張宗禹必會為你效死命。”
王楓不置可否的揮了揮手:“請他上來!”
“遵命!”這名士兵離船而去。大約過了五分鐘,張宗禹被帶上了來。
王楓也曾見過張宗禹一次,還是在由北京回師路過蕭縣的時候,那時的張宗禹,雖然談不上意氣風發,卻也是神彩爽颯,如今的他,卻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長滿了參差不齊的鬍子。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樣。
“撲通!”一聲,張宗禹二話不說,對正王楓跪下。悲聲道:“家叔大意,為奸人陷害,張家一夜之間族滅人亡,宗禹只能厚顏懇求王司令為家叔報仇了。”
就當眾人都以為王楓會把張宗禹扶起好生勸慰的時候,王楓卻臉一沉,厲聲道:“張宗禹。我給過你們機會,捻軍就在我邊上。我從來沒有興兵攻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看清形勢主動來投,可是你們倒好,不但對我軍釋放的善意視若無睹,偶有零散淮北饑民來投,還對其家人予以殘酷的報復!
你自己說,這是個義軍的樣子嗎?你們的心裡有沒有裝著人民?捻軍起兵的目地是為了什麼?是學洪楊之流,取代滿清奴役凌駕人民,是不是?”
張宗禹自恃與王楓有過一面之緣,而且王楓又有著廣納天下英豪的美名,不說軍中將領來自於太平軍與清軍綠營的多不勝數,其餘諸如王有齡、趙烈文、吳文榕、盛康等位高權重人物都是來自於清庭的舊有官員,尤其吳文榕,屁股並不乾淨。
他自少就對自己的才能頗為自負,今日主動投靠,怎麼著王楓也得好言相待,給個一官半職,然後許諾為張樂行報仇吧,可是沒料到,王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罵的他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張宗禹才辯解道:“幾年前淮北大飢,赤地千里,官府又橫徵暴斂,不知撫恤,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只能聚眾自保,家叔因此被各捻鋪推舉為首領共舉反清義旗....”
“閉嘴!”王楓打斷道:“我只是問你,你們捻鋪聚眾起兵究竟是為了誰?我敢斷言,你們只為自己,你不要不服氣,淮北百萬饑民食不裹腹,而你們捻軍高層卻大魚大肉,從一開始,就和洪秀全韋昌輝之流沒有區別,你們也配稱為義?不要以為但凡起兵造反就能稱為義軍,捻軍沒有稱義軍的姿格,一支奴役人民的軍隊,竟然也敢大言不慚扛起義旗?真是笑話!”
張宗禹現出了明顯的憤怒之色,抬頭望向王楓。
“哼!”王楓又冷哼一聲:“李鴻章 的手段雖然毒辣,但捻軍與廬州團練之間,本就是各懷鬼胎,張樂行為什麼會死,只因為李鴻章 比他早一步下手!
張宗禹,我明著跟你說,如果張樂行蘇金福之流落到我手裡,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一概殺之,為淮北人民討還公道,其實在我看來,淮北落在李鴻章 手裡無論如何都要好過張樂行,至少李鴻章 愛惜名聲,不會隨便凌虐人民!”
“你....”張宗禹氣的渾身發抖,當即站了起來,硬糾糾道:“李鴻章 以卑劣手段滅我張家滿門,難道在王司令眼裡,我們張家只能活該受死?枉我還以為王司令是個人物,誰料竟是非不分,你說捻軍不配稱為義軍,這一點我承認,捻軍確實虧欠淮北人民,但你連最起碼的是非都黑白都不分,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
張宗禹滿腔悲憤,他想不到一片熱誠投靠王楓,換來的卻是被羞辱漫罵,他豁出去了,怒目直指王楓。
其餘的人陸續也都明白了王楓的意圖。
王楓非常重視軍隊的思想建設,一支沒有思想的軍隊,是一支沒有靈魂的軍隊,但軍隊的主導思想絕不止*一種,正如一戰時英法德等歐洲列強軍隊,一場死役能死幾十萬人,卻無人退縮,為什麼?因為有榮譽在支撐著他們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