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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悶熱的天氣加上被雨淋透的衣服,很快的,屋子裡蒸騰起了一股霉餿的味道。
丁大全抽了抽鼻子,銳目一掃,冷聲道:“奉朝庭喻令,陳村聚眾謀反,特來揖拿,你們若是識相,乖乖的隨老子們上路,或能少吃些苦頭,否則就地正法。”
“且慢!”一名中年婦女站出來道:“我陳村歷來忠心耿耿,況且前不久,我村還精銳盡出,助朝庭北伐短毛,怎麼可能謀反?你們奉的是誰的喻令?拿出來看看!”
丁大全淡淡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名中年婦女略一拱手:“我是陳歸德的髮妻冼雲英,歸德不在之時,族中由我做主,還請大人釋我等疑惑。”
丁大全把假冒的手令一抖,便道:“我們奉浙閩總督王大人之命前來揖拿陳村家眷,至於你們是不是謀反,去了杭州便知。”
丁大全只想把人先誆走,雖然只說去杭州,可是由杭州去蘇州能有多遠?最起碼陳村老小配合點,路上也能省點事,畢竟一千人押著三四千人趕三千多里的路,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但他沒注意到,他的話里有個很明顯的破綻。
陳阿林剛剛暗道不妙,冼雲英已冷哼一聲:“你們從杭州趕來我順德陳村,迢迢兩千六百里,按日行兩百里計算,也要十三天,而十三天前,家夫尚未率部離開,照這麼說,你們是算準了時間才來我陳村,若是陳村真有謀反,你們為何早不來,晚不來,趁著村中儘是老弱婦孺才來?
很明顯,你們的來意正是挾持我村中老弱婦孺,更何況縱使我村有謀反之實,也是由兩廣總督衙門或廣東撫巡衙門查辦,哪裡能輪得到浙閩總督王大人?你說,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來的?”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氣氛立時繃緊,未知才最令人恐懼,不明來路的綁架者比名聲不佳的清軍更令人不安。
丁大全也頗為頭疼,不禁尋思起了如果是王楓碰到這種情況,會如何處理呢?
這個念頭剛剛閃出,已經有一個女孩子弱弱的說道:“大娘,我看他們不大象朝庭的人,他們雖然闖入了我們女眷的屋子,可是朝庭的兵勇是什麼德性誰都清楚,又怎麼會秋毫無犯?而他們表面上雖然兇巴巴的,揮著刀催促穿衣,卻沒有過份的舉動!”
冼雲英一點就透,她的屋子被陳阿林一腳踹開門時,上半身一條肚兜,下半身的褲子正脫了一半,儘管她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但身段不輸於少女,而陳阿林愣是沒看第二眼,如果說,陳阿林只是個例,那麼所有人都是這樣就很明顯的不大正常,朝庭不可能有紀律如此嚴整的軍隊。
洗雲英當下厲聲喝道:“你們究竟是誰?為何冒充朝庭兵勇?我陳村與你們有何仇怨?”
既然被識破,丁大全索性把心一橫,哈哈笑道:“你們陳村一再來犯,還說沒有怨仇?我們是中國民主同盟軍!冤有頭,債有主,今晚找上門了!”
“民盟軍?”頓時,冼雲英面色劇變,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竟然被民盟軍抄了老巢!
在場的遠不止於她,所有人的臉色也於一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如果真是朝庭兵馬,尚可以分辨申訴,可是民盟軍完全有理由把陳村上下近四千口滅殺乾淨!
但冼雲英明白不能亂,民盟軍要殺人早就開殺,不會拖到現在,在連續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沉聲道:“我說怎麼先夫前腳剛走就被人尋上了門,原來你們是早早潛伏在了北面的山裡,真是好本事,不過兩軍交戰,生死由命,為難我們老弱婦孺算什麼英雄好漢?”
丁大全不以為然道:“兩軍交鋒,無所不用其極,戰場上從來沒有正義或邪惡之說,有的只是勝利與失敗,再退一步說,我們民盟軍與你們陳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們先後兩次去攻,那說不得,我們只能使用些非常手段。”
洗雲英喝問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陳阿林接過來,拱了拱手:“冼夫人,得罪了,我是中國民主同盟軍第一軍第三師師長陳阿林,這位是特戰隊隊長丁大全,我們奉總司令的命令,請你們去蘇州勸說令夫舉義反正,還望諸位配合,免得大家面子上過不去。”
冼雲英冷笑道:“你們民盟軍又是號稱人民,又是標榜民主,如今竟行挾持人質之事,不覺得卑鄙嗎?不覺得愧對民盟軍的名號嗎?”
陳阿林與丁大全相視一眼,並不吱聲,擺出了一副我就是卑鄙,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冼雲英猛一咬牙,又道:“如果我說不呢?”
丁大全嘿嘿笑道:“冼夫人,我們對於自己的人民,理當善待,理當實行民主,但對於敵人,則是實行專政,實行雷霆手段,我們到現在都以禮相待,正是因為你我兩方存在合作的可能,你何必把話說絕?我勸你還是莫要逞無謂的口舌之利。
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還,當然,你們可以不配合,但我們也可以殺掉你們中的大多數,強行綁一些重要人物去蘇州,到時在陣前逼著陳老大投降,他若不降,我們就當他面一個個的殺,看他能堅持到幾時!”
第三二七章 冼雲英服軟
丁大全滿臉笑容,信口閒談殺人,可越是面帶笑容,越是讓人心底發寒,只有殺人如麻,才能不把人命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