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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但叫喊聲已經驚動了前殿,前殿大多是次一級的將領與地方上的重要鄉紳,一窩蜂湧了過來,臉面大多帶著不解或是驚駭之色,有的人正要邁入殿內,畢乃爾立時把槍一移:“不許進來,我不知道誰是敵人,誰進來我打死誰!”
出於畢乃爾的超然地位,或許也弄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暫時沒有一個人進殿,卻把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並且都在議論紛紛,猜疑的目光射向了張樂行叔侄與蘇金福,畢竟睡倒了一屋子,還在痛苦**,就那麼幾個人站著,發生了什麼並不難猜測。
張樂行叔侄與蘇金福均是流了一頭一臉的冷汗,他們都敢保證自己是無辜的,絕對不知情,可是那麼多人中毒,偏偏自己沒中毒,這哪還不明白是被陷害了?尤其是面對屋外自家下屬那驚疑不定的目光,更是心急如焚!
“畢乃爾,你不是也中毒了麼?你怎麼能站起來?”蘇金福突然指著畢乃爾大聲咆哮。
畢乃爾冷笑道:“蘇大人,你怎麼知道我也中毒了?難道你一直在注意我有沒有喝酒?”
“這....”蘇金福頓時語塞,這話問的不但毫無水平,反而給人一種就是他蘇金福下的毒的錯覺,要不然怎麼能問出畢乃爾是否中毒這樣的話?
畢乃爾槍一揮,又道:“大家都看到了,也應該猜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不錯,我們好心好意來給張大人賀喜,可是誰能想到,酒里竟然有毒,這毒是誰下的已經不難猜出。
至於我為什麼能站著,我可以告訴大家,我是法國人,我喜歡喝帶著些微酸味的紅酒,而不是辛辣嗆喉的白酒,所以我喝的很少,而我們外國人的體質又比較強壯,可以抵抗少量毒素。
或者換句話說,如果我說毒是我下的,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第五九三章 眾口一辭
畢乃爾的辯解雄渾有力,他那高大壯實的身材,給人一種生猛健康的感覺,而且洋人雖然是外來種族,也很會壓榨欺侮中國人,但與中國人相比,又比中國人更容易獲得中國人的信任!
畢乃爾態度嚴謹,操演軍隊一絲不苟,管你是士兵還是軍官,不合他意上去就是一腳踹屁股,低層士卒本來就被打慣了,被畢乃爾踢屁股無所謂,可是看他踢軍官屁股,心裡解氣啊,而軍官礙著畢乃爾洋大人的身份也不敢吱聲,況且被踢屁股的還有自己的同級甚至上級軍官,至少在心理上獲得了平衡,久而久之,這種動轍拳打腳踢的作風竟然獲得了一致好評,在淮軍中,他是無可爭議的權威。
同時畢乃爾再三聲明在中國不會呆太久,合同期滿立刻回國,這又使他具備了公正的第三方的地位。
如果說是畢乃爾下的毒,全場沒一個相信,誰都想不出畢乃爾下毒的動機是什麼,反倒是張樂行叔侄與蘇金福聯手毒殺李鴻章 等清庭官員與原捻軍捻鋪首領,具有較大的想像空間,這些人全部死掉,淮軍豈不是成了張樂行的私軍?
再加上畢乃爾義憤填膺的指控,屋外那驚疑不定的目光漸漸地演變為了憤恨與不齒!
“張樂行太惡毒了,竟然利用自家幼子的喜宴設下如此毒計,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報應已經來了。看他今日還怎麼辯解!”
“大首領早就為不能盡掌兵權而耿耿於懷,如今又來了李大人騎在頭上指手劃腳,眼見地位不保。倒不如行險一搏,借著喜宴把所有人一網打盡,高,確實是高!”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首領降清只是權宜之計,幾年前就叛過一次,再叛一次又有何妨?對了。聽說大首領最崇拜曹孟德,那曹孟德的名言是什麼?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一聲聲指責如刀子般剮入張樂行三人的心窩,他們又急又怒,卻百口莫辯。
圍在門口的直系下屬不但也不出頭說話,反而紛紛現出了羞愧難當或者受了欺騙的惱怒、鄙夷之色。
畢竟沒有誰天生願意做叛徒。尤其是老實疙瘩的農民,心裡的執念興許比一般的讀書人還要強些,對於他們來說,讀的書少,反而心思較為單純,認準的事情會一根筋的做下去。
而張樂行在起兵之初曾降清又叛清,這已經是一次人生污點了,可這才過了幾年?沒降多久旋而復叛,兩次降清再叛清啊。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叛,這只能說明這個人的品行有問題。
另外一點。便是李鴻章 把捻軍整編為淮軍之後,解決了困撓已久的糧草問題,單憑於此,許多人就對李鴻章 生出了好感,況且李鴻章 人前人後始終擺出一副和煦的笑容,好感度更是直線上升!
可是今夜。張樂行竟然蓄謀毒殺李鴻章 ,即使是直系下屬都看不過眼!
“哦。哦,唔~~”這個時候,韓老萬吐出白沫突然加速,身體的痙攣加劇,眼見就要不行了,蘇金福連忙道:“我去找人來,先把人救了再說,這毒不是我們下的。”
“砰!”蘇金福身形剛動,膝蓋已是一朵血花綻出,頓時半跪在了地上。
畢乃爾好整以暇的吹的槍口,目中射出冷意,一瞬間,張宗禹福至心靈,大叫道:“我明白了,是李鴻章 勾結洋人陷害大首領,他們朝庭的人收買了我府中奴婢,毒殺我捻軍首領,而他們自己裝作中毒,施苦肉計,既能清除異己,還可以嫁禍給大首領,好高明的毒計!大伙兒千萬別被狗韃子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