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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秀英點了點頭:“越南多山區,如果他的士兵退入山區打游擊,會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而有嗣德下旨割讓土地,越南人將失去抵抗的法理基礎,希望嗣德能識相點吧,也祝願熱努伊此行能夠馬到功成。”
“放心,洋人的本事大著呢!”王楓拍了拍周秀英的肩膀。
雖然王楓對熱努伊信心十足,但熱努伊不敢怠慢,離開廣州,首先回了嘉定,乘上了那唯一的一艘巡洋艦,另有幾百名士兵隨行,充分保障自身的安全,要知道,《廣州條約》通篇談的都是越南,卻沒有越南人參與,這是一份徹頭徹尾出賣越南主權的條約,他也擔心被震怒之下的嗣德拉出去砍頭啊!
八月一日,嗣德與機密院大臣阮知方及協辦大學士潘清簡正商議國事,君臣三人均為越南的前途憂心忡忡,眼見盛夏過半,再有兩個月民盟軍將大舉來犯,但拍著胸脯保證越南安全的熱努伊竟沒了消息,又如何不讓人心憂?
“皇上!”阮知方拱了拱手:“我朝不能全指著那個法國人啊,還須在諒山一線布以重兵,這樣,即使民盟軍攻下了鎮南關也不能長驅直入,若是守上幾個月,說不能還能讓他知難而退,然後賠他些錢,交還鎮南關,再俯首稱臣,也算是給他個台階下。”
諒山北距鎮南關十八公里,南距河內一百三十公里,諒山以北,層巒起伏、叢林密布,諒山以南,稻田縱橫、一馬平川,在越北用兵,諒山正是鎖鑰之地,守住它,可將來敵擋在越北山地,拿下它,兵鋒可直取河內。
自古以來,中原王朝南取交趾,必先取諒山,然後傳檄可定,可以說,越南中北部的安危,全繫於諒山一處。
近幾百年來,明清兩朝多次對越南用兵,卻無一例外的都是先勝後敗,越南戰勝之後立刻向中國稱臣,中原王朝往往也採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手段把事態平息,因為打越南的消耗太大,越南方面又給足了面子,至尊嘛,要的就是個面子。
只不過,民盟軍與歷史上入侵越南的任何一支中*隊都不同,那時的雙方都使用弓箭長矛,與簡陋的火器,實際上中原王朝在武器裝備上是不占優勢的,所能倚仗的,無非是人多,財力雄厚而已,如今的民盟軍卻清一色的西式先進槍炮,戰鬥力有了飛躍上升,可是越軍的裝備依然和幾百年前一樣,這樣的仗怎麼打?
潘清簡也道:“皇上,我軍與民盟軍的裝備相差太大,不如請法國人開往諒山協助守城,法軍雖然人數較少,但諒山的地形可以最大限度的彌補人少的劣勢,若是擊退了民盟軍,皇上再依照協議把南圻四省割讓給法國也不為遲!”
“這....”潘清簡的建議好是好,可是熱努伊不在,找不到正主又能怎麼著?嗣德雖然心急,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皇上,皇上!”說曹操,曹操到,就在這時,一名太監在殿外喚道:“法蘭西使臣熱努伊求見。”
“哦?快請!”嗣德連忙伸手示意。
“可是....”出乎意料的,太監並未如往常般離去,而是現出了欲言又止之色。
阮知方臉一沉道:“還有何事?快說!”
“是,阮大人!”太監看了眼嗣德,吞吞吐吐道:“皇上與兩位大人,熱努伊並非孤身前來,而是開來了一艘戰艦,泊在海岸邊,另有幾百名士兵上岸,屯兵城外,架起了火炮。
君臣三人都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尋常,這分明是擺出了一副進攻的架式,尤其諷刺的是,這個人還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熱努伊。
壽春距海岸線最近只有八公里,意味著法軍戰艦有能力使用艦炮擊垮一面城牆!
潘清簡問道:“熱努伊帶了多少人來?”
太監答道:“只有兩名隨從。”
潘清簡向上拱了拱手:“皇上,熱努伊顯然來者不善,不過他只帶了三個人,不用擔心會翻出什麼大浪,皇上可召他進宮,看看他到底是何用意。”
“宣!”嗣德把請改為了宣!
“是!”太監後退著向回走去,沒過多久,熱努伊與兩名法軍士兵被領進了太和殿。
根本不等熱努伊行禮,嗣德就冷聲道:“法國人,你把軍隊布署在城外,究竟想做什麼?”
熱努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這才道:“大南皇帝陛下,我已經和民盟軍總司令王楓見過面了,我帶來了他的要求。”
“說!”嗣德立刻催促,阮知方與潘清簡也是緊緊盯著熱努伊,生怕有半點錯漏。
熱努伊不急不忙道:“王楓先生要求在十月一日之前,大南國各級政府退出越南中北部,以一千八百年前的馬援銅柱標立處作為中越兩國的邊境線,即北緯十六點五度,壽春以北二十公里,作為不對越南用兵的條件,除此之外,不要求任何賠償!”
“欺人太甚!”
“荒謬!”
“痴心妄想!”
不出熱努伊所料,君臣三人咆哮如雷,滿臉憤怒,法國人打了越南幾十年的主意,也只要求割讓南圻四省與崑崙島,而王楓要求的是越南的一半國土啊,這個人比法國人還要心黑!
對於馬援銅柱,越南朝野間是從來不承認的,並且與中國對中越關係的理解相反,越南的歷史,是一部壓迫與反抗的歷史,北面的鄰居每當強大的時候,總是試圖一次次的入侵越南,卻無一次得逞,總是被英勇的越南人打退,但是越南也付出了沉痛的代價,畢竟國土狹小,比不上中原王朝的體量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