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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楓與周秀英交換了個眼色。
周秀英立時冷哼一聲:“葉名琛好歹毒的心思,清遠縣的地形西北高,東南低,以水壩束住水,雖然現在是枯水季,可是上游必然積蓄了相當大的水量,一旦我軍發起進攻,他就開壩放水,滾滾洪流半日之內可以席捲而來,這不僅我軍會於措手不及下被衝垮,恐怕北江下游,甚至廣州全城都會陷入洪水當中,死傷將難以計數,這樣的人,為求勝利不擇手段,該殺!”
王楓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問道:“水壩完工了多少?”
特點隊員答道:“主體基本上完工了,只留了幾個泄水口。”
王楓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這是埋在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啊,能想出這種毒計的人,夠狠!如果北江洪水爆發,完全可以比擬抗日戰爭中的火燒長沙與花園口決堤兩大慘案!
略一沉吟,王楓轉頭道:“叫丁大全派幾個人把情況摸清楚,繪製一份地形圖過來。”
“是!”特戰隊員敬禮離去,很快找到了丁大全,丁大全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親自帶上幾名擅於攀山越嶺的好手,當天就飛奔向了清遠縣。
......
飛來峽的總長度約六公里,水道彎曲,最窄處僅有一百五十米,兩岸峭壁對峙,別說是人,既便是猿猴都難以攀越,卻偏偏在這天塹,憑空出現了一道水壩。
看著那粗糙簡陋的水壩,曾國荃長長舒了口氣,他沒有想到,這一趟潛伏入粵竟然如此辛苦,餐風露宿那是不用提,來之前就有了充分的覺悟,出了江西,進入粵北境內,更是晝伏夜行,生怕暴露一丁點的行蹤,可是一戰未打,帶來的五千人卻只剩下了四千五百人,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由於強行沿著湍流順江而下,筏子或被水流打翻,或撞上山壁巨石,跌入江里淹死!
要知道,在水流湍急的江段,水性再好都沒用,十二月份的廣東雖然還談不上嚴寒,但水的溫度已經很低了,落入江里,即使能憑著水性掙扎一會兒,最終也會被凍得手腳麻木,耗盡力氣而死。
留在外面的人很少,除了少數人在給水壩修修補補,大多數人都鑽進了沿江的山洞裡,這一帶以喀斯特地貌為主,分布有三個山洞。
趙烈文是這少數人之一,站在曾國荃身邊,築水壩是他的主意,在打聽到民盟軍的出兵人數,尤其是民盟軍以炮火開路,強行攻破韶關之後,他就清楚,所謂的五千精兵在背後突擊民盟軍就是個笑話,沒有戰馬,缺少衝擊力,沒有火炮,缺少攻擊力,拿什麼去突擊?
於是他想出了築水壩的方法,這也是經與曾國荃商議,唯一可行的方法。
眺望了水壩一陣子,曾國荃突然轉頭問道:“烈文,根據外面探得的消息,民盟軍在取下韶關惠州之後按兵不動,多半是在等待後續糧草彈藥送來,恐怕還得一兩個月,我就擔心日久生變,我們被困在絕地一個都跑不掉啊。”
趙烈文略一沉吟,便道:“這裡雖然四面峭壁,人跡難至,而且烈文也相信不會有人冒險從上流順江而下,可是距離廣州實在太近了,時間久了的確會有意外。
不過副帥不用擔心,就算民盟軍運氣好找來了那又如何?您看,兩邊都是峭壁,他縱使能上來些人手,可是火炮沒法運送上山頂,僅憑著人力如何破去我軍?
而他若是集中火力從正面強攻,首先被摧毀的便是水壩,不但他的進攻部隊難以倖免,下游也將成千里澤國,要照我看,廣州民眾多半會把這筆帳賴在民盟軍的頭上,王楓不會想不到,除非他不要名聲,否則絕不敢從正面強攻。”
“好!”曾國荃猛叫了聲好,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問道:“如果民盟軍繞到上游順江而下,前方再以重兵堵著出口,那該如何?”
趙烈文冷聲道:“橫豎都是個死,我們索性自己炸開水壩,與他同歸於盡,但烈文料他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強攻,放水淹城的惡名他承擔不了。
總之,他若是未有發現水壩,我們可以趁他攻城激烈時掘開,一箭雙鵰,他若是發現了也沒關係,或能令他不敢強攻廣州,而軍中的糧食省點吃,大概可以吃到明年開春,到那時,他將不得不退兵!”
第五四三章 引北入西
趙烈文的計策不可謂不毒,關鍵是他不怕被人發現,發現了就破罐子破摔,大家同歸於盡!
而且他掌握了王楓的軟肋,不管民盟軍是否真的愛民,但目前的民盟軍正是最需要民心之時,即便事後弄清楚了水壩不是民盟軍掘的,而是湘軍掘的,卻依然與民盟軍脫不了關係。
如果不是民盟軍攻打廣州,湘軍又哪來的必要,哪來的機會潛入飛來峽偷築水壩?所以說,民盟軍是因,是造成了廣州千里澤國的罪魁禍首。
三天之後,王楓接到丁大全的匯報,沉默了!
山谷中的神秘人物不難猜出,就是湘軍,畢竟葉名琛再瘋狂,也不會修築水壩把自己淹了,可是判斷出了湘軍的身份又能如何,王楓確實是投鼠忌器,生怕強行攻打,會惹來湘軍拼個魚死網破。
只不過,偷襲又基本沒可能,峽谷內理該有山洞可以藏兵,沒法弄清湘軍的兵力布署,以雷霆之勢一舉撥除。
“他娘的,不知是誰領的軍,竟能使出如此毒計。”王楓看著簡易地形圖,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