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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天色已晚,寨中舉辦了盛大的篝火晚會招待貴賓,一堆堆的火焰把每個人的臉龐都映的通紅,不過王楓能留意到,只有自已與分在各處的戰士們的席中,才堆滿了各種肉食,包括酸湯魚、酸湯肉、五顏六色的糯米飯、油茶等在當時來說算是很奢侈的食品。
而大多數的普通苗人,則是只有一碗油茶,還有些山芋紅薯等糙食用來果腹,可以看的出,苗人過得是很苦的。
“來,王總司令快嘗嘗吧,這是用我們苗山特有的小黑藥煨成的雞湯,不但味美,還大補呢!”石六保的老婆,一個滿臉皺紋,卻身子骨硬朗的苗家婦女,殷勤的給王楓盛了一碗小黑藥燉雞,裡面還有一根明晃晃的雞腿。
“嗯,香味獨特、入口持久,肉嫩湯鮮,若是在蘇州上海能開一家具有苗寨風情的酒樓,必然顧客盈門,不錯!”王楓嘗了口,隨即就把一大碗雞湯扒拉個乾淨。
王楓吃飯,完全沒有上位者應有的風度,就和普通人一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可是這完全不了風度的行為,又讓陪坐的苗人們生出了一種親切的感覺,他們心裡也越來越期待。
不過王楓不開口,也沒有人敢多嘴問明來意。漸漸地,席中彌盪起了一種很古怪的氣氛,很多苗人都現出了一種欲言又止之色。
王楓放下碗,左右看了看,便道:“我知道大家想說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們。苗人太苦了,我很想讓苗人過上好日子,我這一趟前來,是想通過實地走訪,了解到苗人的具體訴求。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量解決,現在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不要顧忌。”
“這....”每個人都相互看了看,真到王楓讓他們發問,反而都不知道從何開口了。
王楓嘆了口氣,又道:“苗人最初是活動在黃河流域,但隨著上古時期的一連串戰爭與為躲避戰亂的需要。幾千年來被迫南遷,才得以在深山老林有一容身之地,可是千百年間。漢人連如此貧瘠的土地都不放過,步步進逼,把你們往山林的更深處驅趕,你們為此死了很多人,也喪失了很多土地,你們是不是很恨漢人?又因為力量薄弱。才又不得不與漢人保持著一定的聯繫,是不是?”
席中沉默了。仿佛不遠處的歌舞聲與歡笑聲被隔絕開來,每個人的臉面都現出了或多或少的恨意。有人疑惑的望著王楓,不明白他為何要破壞這融洽的氣氛,還有人更是拿起酒杯,狠狠一飲而盡!
最終,還是石六保點點頭道:“王總司令說的不錯,我們苗人確實很苦,要說一點不恨是不可能的,但千多年了,一直是這樣,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來,不說這個,喝酒喝酒,王總司令,您能屈尊和我們坐一起喝酒,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我石老六敬您。”
石六保端起酒碗,猛灌下去,王楓也是一口喝乾,擺擺手道:“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大家解開心裡的疙瘩才能進一步溝通,石寨主,你搞錯了一個概念,壓迫苗人的,不是廣大漢人,而是封建統治階級,也就是歷代王朝,與普通人是沒有關係的。
你們不要以為外面的漢人過的很好,很多漢人都是佃農,每年的收成要上交六成給地主,我看有很多漢人過得比你們都不如,比如陝西山西那邊的農民,基本上每天只能喝兩頓稀粥,窮的連條像樣的褲子都沒有,原來蘇北的農民也同樣如此,但是在我們民盟軍進駐之後,他們的日子已經一天天的好了起來,不說多富裕吧,最起碼不再挨餓,手頭也兩個余錢了。”
苗人們均是相繼點了點頭,只不過,都有些勉強。
王楓又道:“其實你們苗人內部也存在很嚴重的壓迫,在雍正以鐵腕手段推行改土歸流之前,你們苗寨的土司,領有大量土地,在這些土地上的苗民被迫淪為了農奴,耕種著領主的土地,交納租賦,服無償勞役,還必須參加領主間的械鬥,為領主賣命,結果造成了上層苗人穿金戴銀,擁有對下層苗人的生殺予奪大權,而下層苗人食不裹腹,戰戰兢兢,生怕觸怒了領主老爺。
更有些苗寨頭領與地方官員勾結起來,不論漢苗,一律壓迫,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乾嘉苗民起義期間,有很多漢人與苗人並肩做戰,共同反抗統治階級的壓迫,我有沒有說錯?”
一名老年苗人咬咬牙道:“王總司令,您說的對,事實上我們也能理解來苗山討生活的漢人,他們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會來的,平時也和善的很,很好相處,我們對他們都是以禮相待。”
王楓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點頭道:“所以說,壓迫與剝削的根源不在於民族成份,而是來自於封建地主階級的貪婪無厭,我們民盟軍與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封建王朝不同,我們代表的是廣大工農階層與工商業主的利益,對於地主階級,我們給予無情的剿殺。
各位可能不了解,我們在蘇北,破滅大小圩寨數百座,在兩廣、浙江、福建,滅殺的地主總數有數千家,就是不久前,我們進軍江西湖南時,被我們滅族的地主有三千一百八十二家,殺了近十萬人。
那麼,把地主抄家滅族之後,他們的土地財貨我們占有了嗎?我敢摸著良心告訴你們,我們把土地無償分配給了佃戶,抄得的錢財,也基本上都留在當地用於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