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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楓也想分一杯羹,儘快擠入軍頭行列,以掌握話語權!
“東王駕到!”介紹到了尾聲,隨著一聲女子清叱,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在二十來名年輕貌美的女官護侍下,身著亮黃顏色八寶龍袍的楊秀清由後殿踱出。
按太平天國服制規定,天王洪秀全穿九龍金袍,東王楊秀清只能穿八龍金袍。
“屬下參見東王!”在楊秀清坐定後,眾人離座施禮。
楊秀清抬了抬手:“自家兄弟不用客氣,來,都回去坐。”
“多謝東王!”各人稱了謝,紛紛落坐。
楊秀清顯然心情不錯,笑著問道:“諸位覺得江寧如何?”
黃維江接過來道:“東王,江寧物產豐饒,丁口興盛,實為我太平天國定都的好去處,只是,我軍自金田舉義以來接連作戰,物資已極度匱乏,且清妖未滅,需時刻保持戰備狀態,是以屬下提議,對江寧百姓施行男女別營制度,並收繳家中糧米錢財,納入聖庫,統一按日常所需分配。”
“不錯,不錯,是該如此。”其餘人紛紛附合。
原本王楓是打定主意當應聲蟲的,可這時,仍是面色微變,忍不住道:“屬下以為不妥,請東王慎重!”
“哼!”盧賢撥冷哼一聲:“為何不妥?”
王楓朝楊秀清拱了拱手,便向盧賢撥道:“盧檢點,男女別營制度與聖庫制度是我軍在行軍過程中,為保持戰鬥力與合理利用有限資源而採用的一項臨時軍事管制措施,但如今已定都南京,當以恢復生產與安撫民眾為主。
男女別營,使人夫妻骨肉分離,有悖於中國三千年來的人倫孝道傳統,那私產納入聖庫,又與強搶民財何異?東王欲得南京民心,還請三思而行!”
“大膽!”林大基頓時怒道:“男女別營與聖庫均為天王欽點,你竟敢出言污衊,是何居心?東王曾命你學習我拜上帝教經文,我看你是當了耳邊風啊。”
王楓不急不忙道:“東王明鑑,屬下這兩日白天巡街練軍,夜晚帶領全軍誦讀天王聖作,不敢懈怠,天王於《原道救世歌》中指出:鬼心既革,孝經當明,另有歌云:第二不正忤父母,大犯天條急自更....大孝終身慕父母,視於無形聽無聲,孝親即是孝天帝,培植本根適自榮,逆親即是逆天帝,戕伐本根適自傾。”
王楓從《原道救世歌》中摘了一段,侃侃朗誦,倒是一字不差,末了又補充道:“天王教人孝敬父母,若實行男女別營,生子不得養,父母不得見,還如何孝敬?得天下,當以安民心為本,若我軍真的物資不足,可以一方面提倡勤儉節約,另一方面,鼓勵發展工商業,從徵稅中獲取給養,又何必掠奪百姓?”
第十七章 群起而攻之
王楓認為自己的提議非常合理,可是他低估了這幫人,李俊良不屑的笑了笑:“你倒是好口彩,我們才克南京,尚未有時間嚴密排查,但清妖向榮與琦善部再過數日便至,值此非常時刻,難保不會有清妖奸細居中搗亂,你也清楚,男女別營制度是對百姓實行軍事化管理,可以杜絕一切意外!
同樣的道理,在未能攻破北京之前,我太平天國遠稱不上太平,必須要集中一切的人力物力做最合理的調配,以備不測,所以,聖庫制度也不可取消。”
王楓反問道:“在歷史上,南北分治並不占少數,卻未見哪朝哪代實行男女別營與聖庫制度,再按你所說,清妖一日不滅,就一日不得解除,若是百年不滅,難道還要百姓數代受苦?”
李壽春不假思索道:“什麼叫百姓受苦?上繳所得,按需分配,人人有吃有穿,這難道不是天下大同?天王建立聖庫建度,正是發古人之不敢想,不敢為,充分為百姓考慮!”
吉成子也補充道:“古今有別,豈能以古套今?清妖氣數已盡,我太平軍三五年內便可攻下北京,介時是否還需要實行,可由東王根據實際情況來判定,其實這兩項制度簡便易行,又有效率,只須東王一道命令,即可節省大量的精力用來備戰,豈不是勝過你提出的發展工商業乃至向百姓徵稅?也不嫌煩瑣!”
王楓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包括楊秀清也是微微點著頭,頓時,一股深深的失望開始在心底蔓延起來,他發現自己不是低估,而是高估了這幫人!
他們來自於兩廣地區的失地農民、燒炭工、開礦工人,等等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群眾,讀書識字者如鳳毛麟角,他們沒有治理國家的經驗與策略,想的不是把南京建設好,讓南京人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從制度與經濟層面凸顯太平天國相對於清庭的巨大優勢,從根本上瓦解滿人的統治,而是兩眼一抹黑,沒有長遠計劃,以粗暴、野蠻、最簡單的手段治國!
王楓還依稀記得,太平天國排斥知識份子!
洪秀全攻打長沙時,左宗棠隱居於湖南,以諸葛亮自居,眼見朝政混亂,官場*,對外屈膝妥協,對內搜刮無度,各地暴動紛起,向來以天下為己任的左宗棠痛心疾首,而且他早年科舉也是接連失利,對清庭暗中存有一份不滿。
洪秀全的舉義給了左宗棠一線希望,若能一舉推翻滿清統治,建立一個清正開明、勵精圖治的漢人政權,豈不是國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