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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天白清突然闖入他們家的生活開始,澹臺飛驄心中一直有些不解,他是眼看著自己女兒與四皇子之間那份情愫成長的,為何澹臺龍舞卻忽然一反常態,堅持要嫁給這個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人物,按說以白清的身份,是根本就不可能與澹臺龍舞之間產生交集的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澹臺飛驄混到現在這個地位,絕對不是個蠢人,只不過昨天他有些被忽如其來的憤怒給沖昏了頭腦。
不過最讓他不解的,還是自己父親的態度,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會答應這門親事,而且從下人的言語當中還能夠聽出來,似乎今天他和那個白清相處的很融洽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他根本就沒看出來白清身上有任何值得欣賞的優點,莫非是自己的父親已經老糊塗了不成?
他澹臺飛驄身為大齊英國公,自幼得到澹臺元夜的悉心教導,熟讀兵書,武藝超群,是個文武雙全的超級戰將,只因十年前平定柱國大將軍趙令譮趙氏一族的叛亂一役中,同僚通敵在背後暗中設計,讓他深受重傷,一身武藝俱廢,留下不能生育的暗疾,不得已只能棄武從文,借著澹臺家的關係及自身聲望一步步向上攀爬,現在官至樞密使,但是官做的再大,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只有這兩個女兒,所以讓她們有個好的歸宿一直是他的夙願,可憐天下父母心。
澹臺龍舞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沉默著沒有說話,只不過從她的眼神當中能夠看出她內心的那份掙扎。
澹臺飛驄的眼睛何等的老辣,豈會看不出澹臺龍舞的異樣,他定了定神,對著自己的女兒和顏悅色的說道:“我想你應該也聽到風聲了,今天你要成婚的事已經傳遍了汴梁城,現在咱們家因為這件事幾乎成了整個官場裡的笑柄!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以你的身份,會執意嫁給他這樣一個人,當然,我並沒有貶低他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是不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說是他對你做了什麼手腳?”
如果白清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大聲喊冤,他哪裡有條件去給一個帝國的上將軍去做手腳?而且他明明才是這個手腳的受害者好吧!
澹臺龍舞聞言,眼神當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見,那種事她怎麼能夠說的出口,哪怕面對的是對自己最親近的家人,她與白清那晚所發生的事情,只能當成一個秘密爛在彼此的心中,她抬起頭來,努力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沒什麼父親,我覺得他就是最適合我去託付終身的那個人,這裡面,並無其他內幕!”
澹臺飛驄見澹臺龍舞嘴硬不想說,他十分了解自己這個大女兒的性格,她認真起來的時候,就算是有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所以只能長嘆一聲,放棄了繼續問下去的打算,父女兩個人坐在那裡,相對無語,只有屋子裡的燭火在寂靜當中不斷的搖曳。
回到自己的房中,屏退了前來伺候自己的侍女,澹臺龍舞這個時候才摘下了驃騎上將軍那堅強的面具,還原成那個二十出頭的少女,她趴在自己的床上,將腦袋深深的埋在被子裡,雙手緊緊的攥住床單,肩膀一下一下的輕輕聳動著,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輕輕的吸了吸鼻子,然後從懷中掏出自白清手中拿回的那塊麒麟玉佩,盯了兩眼,再揮手將眼中殘留的淚花抹去之後,輕聲的對著自己說道:“澹臺龍舞,到了現在,你不再是以前的少女了,已經要嫁人為妻了,必須得成熟起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說完,她閉上眼睛,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麼,等她再緩緩睜開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堅毅神色。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只是手中還緊緊的握住那塊麒麟玉佩。
“娘子,娘子,該上常朝了!”一夜都沒怎麼睡好的澹臺龍舞剛剛進入夢鄉沒多久,一陣輕輕的聲音伴隨著身體的搖晃將她從睡夢中弄醒,她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見自己的貼身侍女冬兒的身影。
“什麼時辰了?”澹臺龍舞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再睜開的時候,看起來已經完全清醒了。
“再有兩刻鐘就該常朝了,相公他已經先走一步了!”冬兒輕聲的回到,因為澹臺飛驄身為樞密使,也是常朝的主持者之一,所以今天早早的便動身了。
等冬兒服飾她將衣服穿好並洗漱完畢之後,澹臺龍舞簡單的吃了些點心,走出府門,接過家僕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直奔文德殿而去。
到了文德殿門口下馬之後,澹臺龍舞將韁繩遞到旁邊值班的兵卒手中,然後徑直往文德殿的正衙快步走過去,看看天色,時候貌似已經不早了,或許是昨夜睡得太遲,她今天顯然來的有些晚。
疾步來到正衙外,澹臺龍舞正待跨入,卻被門口突然出現的一個身影攔住:“小舞,澹臺相公跟我說的事,是真的嗎?”說話的,正是大齊四皇子高全燁,不過此時他的面容,早已經看不出平日相處時的溫文爾雅,反而帶著幾絲嚇人的猙獰,眼睛裡面布滿了深深的血絲,似乎沒怎麼睡好。
“是!”縱然是昨夜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真的面對著高全燁的時候,澹臺龍舞還是有些心酸,遲疑了一下,她輕咬著嘴唇,應了一聲。
頓了一頓,似乎是覺得不該再跟他糾纏下去,她強迫自己板起臉,冷聲說道:“我要去上常朝了,四皇子殿下,麻煩您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