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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夫自然之變,天之道也;或變則善,或變則敝。有人道焉,則智者之所審也。語曰:「學者上達,不學下達。」惟治亦然:委心任運,聽其流變,則日趨於敝;振刷整頓,斟酌通變,則日趨於善。吾揆之於古,一姓受命,剙法立制,數葉以後,其子孫之所奉行,必有以異於其祖父矣。而彼君民上下。猶瞷焉以為吾今日之法吾祖,前者以之治天下而治,薾然守之,因循不察,漸移漸變,百事廢馳,卒至疲敝。不可收拾。代興者審其敝而變之,斯為新王矣。苟其子孫達於此義。自審其敝而自變之,斯號中興矣。
漢唐中興,斯固然矣。
《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言治舊國必用新法也。其事甚順,其義至明,有可為之機,有可取之法,有不得不行之勢,有不容少緩之故。為不變之說者。猶曰「守古守古」,坐視其因循廢弛,而漠然無所動於中。嗚呼!
可不謂大惑不解者乎?《易》曰:「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伊尹曰:「用其新,去其陳。」
……
梁啓超乃是清末民初的第一巨筆,文采蓋世。文章一處,震動朝野,喜歡者,愛不釋手,日夜析讀;厭惡者,破口大罵。辱及家人三代,言其忘祖宗之根本。
緊隨其後的是譚嗣同在長沙《時務報》上,亦是刊載維新通議。
「仁」從二從人,相偶之義也。「元」從二從兒,「兒」古人字,是亦「仁」也。「無」,許說通「元」為「無」。是「無」亦從二從人,亦「仁」也。故言仁者不可知元,而功用可極於「無」。能為仁之元神於〈無〉者有三:曰佛,曰孔,曰耶。佛能統孔、耶,而孔與耶仁同,所以仁不同。能調〈變〉聯融於孔與耶之間,則曰墨。周秦學者必曰孔、墨,孔、墨誠仁之一宗也。惟其尚儉非樂,似未足進於大同。然既標兼愛之旨,則其病亦自足相消,篕兼愛則人我如一,初非如世之專以尚儉非樂苦也。故墨尚儉非樂,自足與其兼愛相消,猶天元代數之以正負相消,無所於愛焉。墨有兩派:一曰「任俠「,吾所謂仁也,在漢有黨錮,在宋有永嘉,略得其一體;一曰「格致「,吾所謂學也在秦有《呂覽》,在漢有《淮南》,各識其偏端。仁而學,學而仁,今之士其勿為高遠哉!蓋即墨之兩派,以近合孔、耶,遠探佛法,亦云汰矣。吾自少至壯,偏遭綱倫之厄,涵泳其苦,殆非生人所能任受,瀕死累矣,而卒不死。由是益輕其生命,以為塊然軀〈苀〉,除利人之外,復何足惜。深念高望,私懷墨子摩頂放踵之志矣。
……
凡誦吾書,皆可於斯二語領之矣。所懼智悲未圓,語多有漏。每思一義,理奧例賾,坋涌奔騰,際筆來會,急不暇擇,修詞易刺,止期直達所見,文詞亦自不欲求工。況少有神悟,又決非此世間之語言文字所能曲達,乃至非此世間之腦氣心思所能徑至。此古之達人,悼夫詞害意,意害志,所以寧終默爾也。莊不云乎,千世而一遇大聖人,知其解者猶旦暮也。夫既巳著為篇章,即墮粗跡,而知解不易,猶至如此。何哉?良以一切格致新理,悉未萌芽,益復無由唔入,是以若彼其難焉。今則新學競興,民智漸辟,吾知地球之運,自苦向甘,再慚吾書未饜觀聽,則將來之知解為誰,或有無洞抉幽隱之人,非所敢患矣。
譚嗣同在文中提出,聖人言格物致知,如今華夏偏重八股,不通格致之學,只知權謀之術,不通治世之才,長此以往,華夏寧有存乎?想要維新變法,必須引入西方的科技、教育,培養新一代的人才,如今國內暮氣沉沉,實在沒有全新氣象,不變法,毋寧死。
同時,康有為與楊銳也紛紛在強國時報與奉天時報上屬文,鼓吹變法,一時間大清朝野,風雲變幻。
在報紙開辦起來的同時,強國會、時務學堂,奉天大學等機構里的維新之風也是越刮越猛,梁啓超、康有為、林旭以及譚嗣同皆是一代大儒,學貫中西,僅僅數日的時間,已經聚集了數以千計的年輕學子,每日裡討論國事,研習西方的科技與制度,影響力越來越大。
誰也沒有料想到,這股變法的動議到底是怎麼刮起來的,鼓吹洋務者,認為自己終於又了並肩攜手的同伴,人心振奮,頑固守舊者,則是人心惶惶,暗地裡咬牙切齒。
即便是朝廷之上,也是議論紛紛,難有定論。
以翁同龢、李鴻章為首的大臣們紛紛要求朝廷變革,多向列強學習,師夷長技以制夷,大清已經到了非變不可的境地了。
而以李鴻藻、剛毅為首的守舊派則是破口大罵,要求朝廷將這群人全部羈押查辦,以儆效尤,不然大清朝野非亂成一鍋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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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變法通電 兩宮...
就在朝廷上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地方的督撫們也開始參與進來。
首先是盛京將軍張毅直接向全國通電,將率先在東三省推動變法維新。
張毅直接在電文中說道:「歷朝歷代,皆因變法而興,後因守舊而亡,寰球列國亦是如此。君未見英吉利變法,鐵艦橫行天下,印度守舊,落於東印度公司之手;君未見法蘭西變法,鐵蹄橫行歐洲,君未見洋務行於中華,乃有同光中興;方今世界,維新變法為大勢所趨,變則通,通則久,唯不變,陸海鉤沉,中華禍不遠矣……惟懇請朝廷有圖治之心,臣僚有勵精執念,毅以疆臣,憂國事之艱,願以身相試,不成功,便成仁,有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