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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克強也不多言,拱拱手就要下去準備,張毅叫住他道:「克強兄,一定要記得多帶一些鐵鍬之類的工具,我們挖塹壕,修工事,可離不開這些東西。」
唐克強展顏一笑,說道:「好,老哥明白,這些不用你操心了。」
張毅回過身來,向著聶世成說道:「大人,你可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聶世成笑道:「身邊有了你這個小諸葛,我這個當頭兒的可是輕鬆了許多。現在我們就等著日軍到來,與他們決戰於城下了……命令:副中營、北大營新編一個營,隨我守住開城南門,未來日軍攻城,依仗兵力優勢,必定是要正面仰攻,我們一定要守住南門不失。練軍一營守北門,練軍二營守東門,練軍三營收北門,北大營另外兩營作為預備隊,準備隨時支援。另外,派出一支隊伍,守好電報局,千萬不能讓開城內的日本間諜破壞了電報機器。馮賀,你速去調劑武器彈藥,把開城城內的武器彈藥,全部徵用,有你統籌……」
數千里之外的天津,李鴻章府邸。中午,李鴻章致公完畢回來,心情沉重。近些日子來,自己煞費苦心,維持局面。朝堂之上,老佛爺不想大動干戈,力主求和,以圖過個安穩壽誕;皇上年輕氣盛,則一力主戰,同時翁同龢那個老傢伙,在鼓吹出戰的同時,又處處刁難自己,不給自己經費整軍備戰。現在中日宣戰,大戰在即,火燒眉毛了,這些人才知道著急。可是近年來,由於沒有經費維持,陸軍還勉強維持著戰力,海防可就不行了,艦炮陳舊,炮彈缺乏,海軍訓練嚴重不足,自己的淮軍也是一再縮編,現在不過還有五萬餘人,怎麼去抵抗未來日本的虎狼之軍?如今的大清啊,風雨飄搖,人才凋零,想當初,文正公與左宗棠還有自己,各鎮一方,努力維持,才有了同治中興,如今前兩人早已故去,朝中卻再也沒有良才頂替上來。翁同龢之流不過一介書生,只會紙上談兵,不曉軍事、不通政治,不明外交,尸位素餐,國之蠹蟲啊。
李鴻章深深嘆息一聲,疲憊地坐在沙發椅上,輕輕揉著太陽穴,實在是太倦了。這時,盛宣懷從外邊急匆匆走了進來,看到李鴻章疲倦的樣子,放輕腳步,輕輕說道:「中堂大人,朝鮮聶世成發來急電,朝鮮事態有變。」
李鴻章心中一震,說道:「電文拿來我看!」
盛宣懷將電報遞給李鴻章,說道:「聶世成稱,7月27日凌晨,日軍突襲我軍南北兩座大營,其時,南大營提前已獲得確切情報,聶世成兩次向葉志超通報,未引起葉志超留意,最後聶世成親赴北大營向葉志超通報,葉志超依然沒有做任何準備。結果大意之下,北大營僅僅堅持不到半個時辰,就被來襲日軍全部擊潰,葉志超在逃亡途中,又為日軍伏擊喪命,我軍在朝輜重被盡數劫掠。聶世成遭受到了日軍前後夾擊,幸好蒼狼營管帶張毅,率領一部騎兵,奇襲日軍大營,燒毀日軍輜重,引日軍大部回援,才解去牙山之圍。如今,聶世成已經兵退至開城駐守,日軍兵力在朝已經超過兩萬人,仍在不斷增兵。請朝廷儘快催促援兵進朝。「
李鴻章看完電報,怒道:「葉志超,葉志超誤國啊!三千大軍,竟然連半個時辰都沒能堅持下來!這是淮軍之恥,是北洋之恥!」
盛宣懷道:「中堂,如今不是生氣之時,你應該火速發報給朝廷,向皇上與老佛爺請見陳述厲害,請旨迅速集結各地精銳,在奉天以及北方沿海戰略要塞布防,謹防日寇入侵關外三省。同時,也要迅速遣援軍入朝,支持聶世成,不然的話,聶世成部必然是全軍覆沒啊。」
李鴻章沉吟道:「杏蓀,如今朝中頗多掣肘,各軍盡皆備戰不足,倉促間如何能夠完成整軍備戰?只能暫時先催促馬玉昆、左寶貴、衛汝貴以及豐升阿四部全速進軍,先守住開城,然後我再籌其他良策,看看如何能夠統一朝廷意見,再行定奪吧。同時,電令丁汝昌即刻整頓軍馬,通過水師運送一部援軍赴朝。嗯,聶功亭向我極力舉薦這個張毅,將他夸的天上有地下無,讓功亭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如此大力稱頌,可是罕見。」
盛宣懷笑道:「也是,這個小伙子也是頗為傳奇了。四個月前,還是一個新參軍的懵懂小子。先是作戰勇猛,悍不畏死,被提升為哨長。這傢伙竟然就敢面見總兵,要求編練新軍。這個聶功亭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竟然一口應允,讓他全權負責,便宜行事。僅僅三個月時間就被他練出了一支精兵,把聶功亭手下的那群驕兵悍將給整治的服服帖帖。實在令人嘖嘖稱奇。」
李鴻章點點頭,說道:「確實啊,功亭厲害啊,不愧是我淮軍的四大名將啊,眼光毒辣。自牙山一戰開始,這個張毅每戰必與,而且都是擔負的最關鍵的任務,此次出城駐紮,與開城相互遙應,也是他的籌謀。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啊。我北洋一脈,如今人才凋疏,年青一代,除了袁項城之外,再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幹才。這個張毅,我們可要用好了,等老夫百年之後,這可就是北洋的頂樑柱了。」
盛宣懷思索道:「中堂大人,如今朝廷局勢紛亂不休,黨爭愈演愈烈,即便您也是舉步維艱。既然聶功亭將這個張毅捧得如此天才絕縱,軍事、政治、西洋外交無所不精,不如你去電請功亭與這個張毅為您分憂,看看有無良策,正好試一試張毅到底是真的滿腹經綸還是腹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