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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玩笑而已

    陸成珺開店之初,為了鼓勵姜家人多多投銀子,便有一條規定,凡是要進入店鋪學手藝或者入店店員都必須投銀子,主子不能少於三百兩,奴才們不能少於二兩,否則就要簽下十年的勞動契約,也會按照工人的種類發放銀兩。

    而姜沉禾,堂堂的姜家嫡女,竟然連三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所以一直沒有去陸成珺的店裡,她倒不是不想為陸成珺幫忙,一來是她的確是拿不出銀子來,她又不是那種厚臉皮之人,沒有銀子還要占人家便宜,況且,她和陸成珺交好,自然不想破壞了陸成珺定下的規矩。

    這二來,姜沉禾乃是姜家嫡女,大家閨秀自然是不宜總是拋頭露面的,以至於前世的時候,姜沉禾只是在姜家內宅盡力幫陸成珺,反倒是鮮少去京都的鋪子裡。

    至於她的銀子都去了哪裡……這在姜家可不是什麼秘密,尤其是重畫等人是姜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姜沉禾每月都是省吃儉用,攢下來送到獨孤衍那兒,生怕對方籌謀大業銀兩不夠用。

    而姜沉禾她自己,除了每日定例的飯菜很少開小廚房,不過姜沉禾也不在意,她不是在老夫人那兒用飯,便是在夫人處,只是現在……夫人可不喜歡姜沉禾,所以姜沉禾也很少能來姜夫人處,至於老夫人……此時雖然也算是寵愛姜沉禾,但是對方喜靜,姜沉禾也不好總是叨擾。  

    因此,堂堂的姜家嫡女,竟然日子過的不如一下人,苦哈哈的都成了乞丐了!

    姜沉禾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重畫見此,便知姜沉禾拿不出銀兩來,不由得更加輕視對方,捂著嘴笑,「大小姐若拿不出銀兩也可,只簽了那十年的勞動契約,想來陸姑娘也少不得大小姐的銀兩,而且這每月的工錢,大小姐豈不是有多了一份收入,手頭自然也寬鬆些。」

    那十年的勞動契約說好聽是勞動契約,說不好聽就是賣身契,堂堂姜家嫡女竟然要賣身十年,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死?

    重畫此言一出,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喝茶的婆子笑噴了茶,摔了茶盅子,有些小丫頭笑得直將桌子拍得「咚咚咚……」作響,他們笑得前仰後合,姿態百出,卻怎麼也止不住笑聲。

    一時間,姜沉禾一堂堂姜家大小姐,竟然成了奴才們尋開心的對象。

    蓮子的臉都氣歪了,恨不得衝上去給重畫幾個耳光,抽死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他們小姐現在是不受寵,卻也不是這些奴才能夠欺辱的!

    「重畫姐姐,你太過分了!」

    重畫笑彎了腰,她此時捂著肚子,笑望著蓮子,「怎麼過分了?我前兒去廚房,偶然知曉大小姐竟連燉雞湯的錢也拿不出,更別提打賞給那些婆子們,這不是給大小姐出主意,找那生財之道麼?怎麼,我如此憂心大小姐,蓮子你反倒是不領情呢?」  

    這雖然不是什麼秘密,可是這樣被挑出來取笑,著實讓人無地自容。蓮子從小就跟在姜沉禾身邊,鮮少有缺銀子花的時候,被重畫直言諷刺得如此寒酸,頓時羞惱難當,生生的憋紅了一張小臉兒,想要辯駁,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氣得直喘著粗氣!

    蓮藕也是羞紅一張臉,腦子裡滿是那婆子指著她罵窮鬼喝什麼雞湯的畫面!那件事她一直沒敢告訴小姐,只和蓮子姐姐說了,卻沒有想到這樣被重畫挑了出來,真真是將她氣得說不話來!

    姜沉禾卻微笑起來,雖然蓮子和蓮藕極力遮掩,可那些事情又怎麼瞞得住她?她此時手中的確沒有銀子,可卻不是一個小小的婢女能夠取笑得了的。

    重畫固然是姜夫人身邊第一得力的人,可在她姜沉禾眼中卻算不得什麼。

    「重畫姐姐的嘴巴真是生的越發的靈巧。」姜沉禾就那麼笑望著重畫,面上不見一絲的惱怒,重畫本是在嘲諷蓮子,此時聽到姜沉禾說話,不禁一震,待到對上對方那毫無波瀾的眼睛,頓時愣住了,尤其是姜沉禾竟然一絲都不惱怒,甚至那微笑越發的溫柔,不知道怎麼的,那個人,還是原來的人,竟看得她渾身發毛……

    見重畫不說話,姜沉禾的笑容越發溫柔,聲音卻冷得似冰碴子,「怎麼,重畫姐姐不說話了?我還等著重畫姐姐為我出出主意,想出那些個生財之道呢!剛剛重畫姐姐不是說我簽了十年的勞動契約,成珺也會給我發工錢,據說每月的工錢還有五兩呢!我還有一年嫁人,想來我嫁人後還能有個營生,月月在成珺那兒領工錢,真真是沒有比這等好事了!重畫姐姐,可真是為我著想啊!」  

    誰人不知,姜沉禾要嫁的是獨孤衍!在娘家的時候,鬧著玩就罷了,做了皇子妃豈能做那低賤的活計?

    若說剛剛重畫說了那麼一嘴,眾人只當笑話笑了也罷了,夫人此時不寵姜沉禾,自然也不會怪罪他們,他們也料定姜沉禾不會得罪了重畫,即便是羞辱難當,也會忍氣吞聲,哪裡想到對方竟然回嘴?竟還是這種半說笑,半認真的樣子。

    眾人頓時呆了呆,皆止住了笑聲,小心的看了看姜夫人,果然看到對方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他們不禁為重畫捏了一把汗,這玩笑……真的過了頭了!

    重畫也注意到了姜夫人的臉色不好看,知道此時不好收場了,雖然對姜沉禾仍是不屑,卻不得矮了聲色,「大小姐言重了,奴婢只是跟您開玩笑罷了,您莫要惱了啊!」既然是玩笑,沒必要那麼認真吧?

    重畫的臉上是無比諷刺的笑,她料定自己這樣說,姜沉禾絕對不能再追究下去!而且,夫人的確是放棄了這個女兒,巴不得他們給這位沒腦子的大小姐提點提點呢!

    姜沉禾卻笑道:「重畫姐姐這話說的好,奴才就是奴才,就要知道自己身份才是,可不要什麼話都說,今日是我,倘若換了別人,恐怕姐姐要遭殃了!」

    一句話定了重畫的身份,你一個奴婢,還是要時時刻刻記得你的身份才是!  

    重畫何曾受過這等羞辱,她是姜夫人身邊第一得力的人,哪怕都知道她是奴才,可誰敢這樣挑出來說,讓她如此沒臉?

    眾人也是一震,未料到姜沉禾竟然出言羞辱重畫,難道不想重獲夫人的寵愛了麼?要知道,只要重畫在夫人面前說一句難聽的話,她就難有得寵之日!

    看著重畫氣得臉色通紅,卻生生發作不出來,蓮子和蓮藕頓時覺得一陣爽快,可是想到把重畫得罪成這樣,大小姐日後豈不是更難了?頓時又愁容滿面。

    「大小姐,你你你……」重畫被氣得好半天才擠出幾句話來,她想斥責姜沉禾,可卻怎麼也找不到由頭!

    姜沉禾冷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竟然仗著她的母親囂張成這樣,她今日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姜沉禾根本就不擔心重畫會在姜夫人面前說自己壞話,她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受制於人!

    「怎麼?生氣了?」姜沉禾笑的溫柔,「重畫姐姐可莫要生氣,我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她這樣說著,還俏皮的眨眨眼睛,言外之意就是,你剛剛不是開玩笑麼?我此時開個玩笑,又怎麼了?

    「你你你……」重畫被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開玩笑……開玩笑,有這樣開玩笑的麼?她此時早就忘了,當初她是開的什麼玩笑,又是怎麼羞辱姜沉禾的了。  

    眾人也吃驚的看著姜沉禾,以為剛剛重畫說開玩笑了事了,沒想到大小姐竟然又生生將了一軍,把重畫起了夠嗆!

    這這這……大小姐什麼時候這樣牙尖嘴利了!

    姜夫人和陸成珺也吃驚的看著姜沉禾,怎麼看怎麼好像不認識姜沉禾了一般!

    姜沉禾卻根本不理會眾人,繼續笑道:「不過麼……真是讓重畫姐姐白擔憂了,我這月雖然手頭緊,不過麼……我其實去年便在成珺那兒投了五百兩銀子,這次去成珺鋪子裡幫忙,自然是不需要再投銀子了!成珺,你說是不是?」

    她又是那種溫柔的笑,一雙美麗的眸子輕輕眨動,說不出的可愛,可是那眼底,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

    陸成珺本是在震驚中還未緩過神來,此時聽姜沉禾如此說,只盯著她那漆黑的眸子,下意識的點點頭,「沒錯,小禾來幫忙,自然是不需要再投銀子的。」

    姜沉禾笑的更甜了,「重畫姐姐,你可聽到了?」明知道重畫已經快被她氣死了,她還向重畫眨眼睛,重畫憋了一肚子氣無出發,此時聽姜沉禾竟然早投了銀子,頓時覺得臉色通紅,羞惱到了極點!

    姜沉禾自然看得出來重畫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又轉頭笑問陸成珺道:「成珺,你說,我明日是不是可以去你鋪子幫忙了?」

    陸成珺此時終於緩過神來,想起剛剛姜沉禾說了什麼!

    姜沉禾向自己的鋪子投了五百兩銀子,這件事,她怎麼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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