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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說去,就是怕被查帳。
那性子急躁些的孫大人應和道:「是啊,趙大人說的正是俺想的。他們喻系有他們的地盤,俺們有俺們的,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怎麼能叫喻系的人來查俺們君系的帳?這不是把老鼠扔油缸里嗎?這天底下的帳,有幾本是禁得住查的?」
「理是這麼個理,」君亓皺眉道,「可事也已經成了這麼件事,急也沒用,先回去等消息吧。我總覺得蹊蹺,喻家正是被洛金玉傷了元氣的時候,怎麼還敢將我們一起得罪。」
「俺看他們是破罐子破摔,鋌而走險。」孫大人冷笑道,「養孤院那邊沒戲了,他們自然要找個新的撈錢地兒,這不就瞄上俺們了。兩淮巡鹽使多要緊的位子,那是財神轉世,他們能不眼紅?」
無論如何,三人在這干說也說不出個好來,君亓便叫兩人先回去了,日後有消息通知他們。
可君亓看似成竹在胸,實則也不信任喻長梁。
而後來的事實證明,喻長梁確實沒有辜負他的不信任……
本來喻長梁得知自家的人搶到了兩淮巡鹽的美差,一下子是又驚又疑的,立刻便要去找君天賜。可君天賜託病不理他,他一時沒去找君太尉,倒是多了些時候細想回味這事。
這一細想,這一回味,他的想法就變了。
一則,這是再肥不過的好事,他如今丟了養孤院,正窮得很;二來,今年該是大查鹽帳的時候了,若能趁此機會將君系的把柄納入囊中,豈不很好?
……
「小君大人這一手挑撥離間用得可妙,聽說這段日子前朝可熱鬧了,那是捅了馬蜂窩,你蟄我,我蟄你,嗐。」
風雨亭中,沈無疾笑著給君天賜斟茶,柔聲道,「皇上特意囑咐的,小君大人前些日子又臥病在床,想必身子弱,叫曹御醫給調配了補茶,您喝口暖暖。」
「還是不了,」君天賜目光落在杯子上,幽幽道,「怕沈公往裡加點我並不想吃的料。」
沈無疾面色不變,笑著道:「小君大人慣會說笑。」
「我沒說笑。」君天賜有氣無力地說。
「嗐,這還在皇宮裡呢,天子腳下,咱家哪兒敢這麼放肆?」沈無疾道。
君天賜:「……」
「說笑的。」沈無疾笑開了,見他不喝,便將茶杯端在手上,自己喝了兩口,然後又看向他,「不過,咱家有一事不解,還想請小君大人明言。」
「別問了,我不想說。」君天賜果斷回絕。
「那換一件事問,行嗎?」沈無疾問。
君天賜看了他一陣子,移開目光看池中游來游去的魚,低聲說:「你就當我是為了子石吧。」
若在以前,沈無疾聽了這話,必然要罵他不要臉,可如今,沈無疾卻仍然平靜,微笑道:「『就當』的意思,就是敷衍咱家呢。」
君天賜不想跟他多廢話,問:「皇上什麼時候來?」
「待聖上忙完別的事,自然就來了。」沈無疾道,「說起來,咱家一直也覺得隱約奇怪,以小君大人的才智,又怎會讓咱家那麼輕而易舉地找到養怡署……」
「沈公,」君天賜聲音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困了,睡會兒,你自便。」
「……」
沈無疾一時看不透君天賜究竟在想些什麼,可無論如何,君喻兩派關於巡鹽使的爭鬥,使得各樣的目光都暫且從洛金玉的身上移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_(:з)∠)_
第276章
隨著君喻兩邊圍繞巡鹽使一事愈爭愈烈, 洛金玉與沈無疾這邊倒是顯得風平浪靜下來。
可就在此事, 忽然發生了一件「私事」。
何方舟和明廬掰了。
起初, 沈無疾他們並不知道這事兒,畢竟就沒人看好過他倆, 他倆自然也不會拿這事來與人說道。
忽然一天,明廬回到洛金玉租的小院兒里辭別老父, 說江湖有事, 他得離京去處理, 交待洛金玉幫著好好照顧父親。
明先生還沒將「你這親兒子倒好意思叫別人幫你照顧你爹,你好大的臉」這句話怒罵出口, 明廬已經擱下一張百兩銀票, 轉身跑了。
洛金玉:「……」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身邊的西風低聲嘀咕:「看他掏錢的架勢,還以為多少呢。都是武林盟主了,還這麼窮的嗎?怪不得乾爹讓我老老實實學著做太監……」
西風還是個孩子, 心性隨著親近的大人長。他以前最親沈無疾,後來親洛金玉, 最近親明先生,而他怎麼看也覺得明廬對這仨人都有冒犯之處,因此也看明廬不得勁起來。
「……」洛金玉怎麼聽西風這話有點兒怪怪的,看他一眼,低聲阻止,「西風——」
「怎麼了,他又沒說錯。」明先生見洛金玉有責備自己乖孫兒的意思, 一時間都不管那不孝子了,趕忙護著乖孫兒,「當什麼不好,整天去舞刀弄棒的,不做斯文人,還以為他在外賺了金山銀山呢!還不如去當個商人,至少不容易鬧出人命傷亡來!」
洛金玉知他在氣頭上才口不擇言,若明廬去行商,想必他還是不樂意。畢竟在明先生眼中,萬般不如讀書高。可明廬若讀書,就以他那成績,恐怕明先生還是要生氣……
而在沈無疾那邊,則是他替皇上去東廠跑腿兒,發現不到半月沒見,何方舟竟憔悴得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本來就不胖,此刻瘦得臉上都快皮包骨了,臉色也白,眼底更是發青,強顏歡笑起來也沒精神,還不如不笑,這笑得跟哭似的,還得看跟誰比,沈無疾覺得自個兒哭本來就比他好看百倍,如今成千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