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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張大人說得滴水不漏,洛金玉不便再質疑那個, 只得道:「為官做事,豈能為財如此。」
「為官也是為了養家餬口嘛,做官的也不是神仙,讓一家老小跟著喝西北風?」張大人眼珠子一轉,道,「說起來,洛大人當初也是為了幫丁大人,才攬下這沒人願意要的苦差事,可聽說有三十兩津貼後,不少人誠心誠意想要這香餑餑,洛大人倒不必獨攬了,不如……」
「我已領了津貼。」洛金玉急忙道。
「退回來就是了。」張大人體貼道。
洛金玉:「……」
張大人見他神色尷尬,問道:「怎麼?」
「我也缺錢。」洛金玉訕訕道。
「洛大人說笑了……」
「沒說笑,我不愛說笑。」洛金玉不自在地道,「我最近也有些需要錢銀之處。」
張大人見狀,也不強求,道:「如此也好,自洛大人接了差事,已有半月,其間諸事都乃你親力親為,眼看就要啟程,再來換人,也是不妥。」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
洛金玉懷揣五十三兩三錢白銀,下了值,立刻前往驚鴻閣,將那金鐲子買了下來。
「還好,沒人買。」洛金玉拿著錦盒,微微笑道。
掌柜的陪著笑,心中暗道:那也我敢賣啊。沈公公說了,這鐲子你不買,誰也別想買。真是看不懂這其間前後,唉,難道是我老了?
洛金玉開開心心買了鐲子,拿著回府,前去書房,站在窗前,對坐在屋裡端莊看書的沈無疾道:「無疾,你在看書的話,我等會兒再來。」
「看久了,也得休息片刻。」沈無疾急忙放下書,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盞,矜持問道,「怎麼,什麼事找咱家?」
「我想送你一樣禮物。」洛金玉道。
「嗬,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沈無疾冷笑道,「咱家還以為,洛公子只會給丁大人送自個兒的墨寶呢。」
「你又陰陽怪氣。」洛金玉嘆息道,「叫你改這惡習,你至多改一天。」
「哼,咱家——」沈無疾正要與他起高調,侍奉在他身旁的來福面不改色地踢了他椅子一腳,重重咳嗽一聲。
沈無疾:「……」
反了他!
稍後再料理這廝!
沈無疾冷靜下來,將挑釁話語吞回腹中,只用一雙鳳目盯著洛金玉看。
洛金玉比他性情好,又是千方百計要與他和好的,見他不說話了,自然不會追著不放,繼續說自個兒的:「不知你喜不喜歡,若不喜歡,也就罷了。」
說著,洛金玉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放到窗台上,有些靦腆,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看著沈無疾的神態動作,低聲道:「我看這個很好看,你又喜歡這些。」
沈無疾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搶」過錦盒——雖也沒人與他搶——又覺得自個兒過於暴露心情,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慢條斯理打開盒子,瞧見了裡面的金鐲子,嘴角立刻就要彎到眼角去——不,不能露出如此喜色!
沈無疾急忙壓制自個兒的笑意與得意,冷冷淡淡地挑剔道:「這可當真是咱家見過最素的鐲子了。」
來福在一旁暗自嘆息,內心道:老爺啊老爺,若你今夜裡再望著夫人房門嘆息苦惱,可真是自個兒生受著吧,倒是別找我們的麻煩。
洛金玉見他這麼說,便和氣道:「我本也擔心你不喜歡這麼素的,只是我自己看著喜歡,別的花俏式樣,我不喜歡,看不出好壞來。如此,你便將這個還我——」
洛金玉說著,伸手越過窗台去拿手鐲,沈無疾卻猛地將鐲子抱在懷中,瞪眼道:「驚鴻閣的東西出了門就不退!退不了了!」
「我既已買下,又非是鐲子自身有不足,我怎好意思去退。」洛金玉道。
沈無疾「嘶」的一聲,騰的起身,一拍桌子,道:「那你想另送給誰?你自個兒又不戴,五十兩白銀,你才不會白白廢了!」
「你怎知五十兩白銀?」洛金玉皺眉問。
沈無疾:「……」
洛金玉頓時嘆氣,搖頭道:「你又叫人跟——」
「誰叫人跟蹤你了?咱家早前去驚鴻閣見過這鐲子不行?」沈無疾梗著脖子道。
洛金玉越發惱起來:「你又說謊。你既如今嫌這鐲子素,你去驚鴻閣見著了,又豈會問價?何況以你身份做派,若是你去驚鴻閣,掌柜的豈會拿這鐲子給你看?你怎總當我是三歲孩童好騙?」
沈無疾很是心虛,強撐著道:「咱家是想買來送你,恰好與你心有靈犀,就知道你愛這素鐲子,因此湊巧看了。不行?」
「我根本不戴鐲子。」洛金玉冷冷道,「你還要繼續狡辯?」
沈無疾眼神閃爍,悻悻然道:「你是不戴,因此咱家最終才沒買嘛,若你戴,咱家豈有看了不買的道理?」
「沈無疾。」
沈無疾:「……」
他實在撐不下去了,眼見洛金玉拂袖走人,急忙拋棄通身的高貴矜持,轉身急急跑出房門去,堵住洛金玉的去路,一把將人抱在懷裡,嗔道:「你是賠禮來的,還是來氣咱家的?」
「我被你氣到了。」洛金玉皺眉推開他,「我有意與你和好,你怎麼那樣?」
「抱也不讓抱了,這叫有意和好?」沈無疾幽怨道,「咱家可睡了這麼多日的書房,你這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