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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凌卻因此而醋意橫生,狂性大發,一氣之下,試圖徹底打散燕康的靈識。
玉道長不惜以全部修為替燕康擋住了這一擊,設計將燕康送入輪迴道。自己卻因此魂魄破裂,眼看要煙消雲散,宋凌情急之下,動用禁術聚攏玉道長魂魄,也將他送入輪迴托生。
紙包不住火,宋凌私用禁術一事驚動了多方仙座,他與玉道長及燕康的愛恨糾葛也終於眾人皆知。
宋凌因此遭到了雷劫,他卻並未因此反省,反倒越發乖僻暴戾,竟有成魔之兆。
浮門不得不囚禁他,設法淨化他心中執念,然而宋凌天分極高,竟自行鑽研禁術,幾次三番金蟬脫殼而去。
宋凌有多迷戀玉道長,便有多憎恨燕康,因此他急於扼殺轉世後的燕康,並試圖帶走轉世後的玉道長,可卻得知,燕康與玉道長心脈相連,若燕康死去,玉道長的命燈也將熄滅,宋凌只好放棄殺死燕康的想法,只設計他家破人亡,又讓人賣了他去做小宦官。
至於玉道長那兒,宋凌當時被浮門之人追捕得緊,好容易趕在玉道長轉世降生時前去看了看,眼看自己又要被抓回去,他情急中咬破指尖,暫且先在嬰孩後脖頸上畫下靈狐族族徽,以示此人乃他所有,尋常鬼祟邪物不敢輕易近身,且在這嬰孩長大之後,除宋凌之外,無法與男女任何人行周公之禮。
隨後宋凌便再三被浮門抓回,再三捨身奪舍逃走,卻心知浮門派人守在玉道長轉世的洛金玉身邊守株待兔,便只好含恨去到別處,借曹國忠等人的權勢,躲在幕後操縱,在人間興風作浪,將滿腔怨念發泄到無辜百姓身上,以示報復。
……
想起這些往事,觀主長長地嘆了一聲氣,又勸了師父幾句,卻只換來那團黑霧的叫罵聲。他無可奈何,只好退到一邊,看了會兒浮門長老們布陣誦經,竭力淨化黑霧,最終從原路返回到浮雲觀中靜室,元陽回到肉身之中,緩緩地睜開眼睛,又無奈地嘆起氣來。
他原本是宋凌的關門弟子,自然是浮門內門中人,也曾前程無量,只是當初年少無知,顧念師徒情分,一時不忍,偷偷助師父元魂脫殼,鑄成大錯,被逐出內門,發放到浮雲觀中戴罪修行。
這麼多年來,他誠心悔過,鑽研道術,成為一觀之主。只是,究竟師徒一場,眼見師父道心隕落如此,他又哪能完全置身事外呢。
第20章
眨眼間,十五的元宵節便到了。
這日洛金玉醒得早,頗有些精神力氣,又見窗外的日頭不錯,想起沈無疾說過的話,便自行梳洗一番,推門去院裡見見天日,曬曬太陽。
不料他剛一推門,便愣在那,看著在院中穿梭忙碌的下人們。
這些人在院子四處懸掛彩燈,卻又一言不發,靜悄悄的。
西風背對著門口,正指著位置讓人去掛燈,忽然見人使眼色,回頭一看,忙跑到洛金玉面前擔憂地問:「還是吵著公子歇息了嗎?」
「沒有。」洛金玉忙道,「我在屋內並未聽到聲響,只是今日醒得早。」
「這是身子要大好之兆吶。」西風笑著道,「公子梳洗過了?」
「嗯。」洛金玉頷首。
西風又道:「那我讓人去備早膳。」
洛金玉道:「有勞。」
西風叫來一個小丫鬟,讓她去備早膳與煎藥,自個兒仍牢牢陪在乾娘身邊,見縫插針地為乾爹的娶親大計而嘔心瀝血:「公子,今兒元宵,按規矩,宮裡飲宴,乾爹恐又是一日忙碌。您別看他就是平日裡嘴硬,做起事來,那可盡心了,事無巨細,必定躬親。」
洛金玉已經習慣了西風為他乾爹唱頌詞,聞言便應和道:「沈公公確是認真之人。」
「那可不,他可認真了。那時候我還小,可我也記得,那時候為了和公子說上話,乾爹他捧著四書五經挑燈夜讀,可又讀不懂,可又想讀懂,那叫一個抓耳撓腮。」西風捂著嘴笑道,「後來,他索性請了一位先生,白日裡忙完公務,夜裡便懸樑刺股,說是必要寫出讓公子認可的辭賦來呢。」
洛金玉:「……」
他回想沈無疾所寫的那些辭賦,想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人難面面俱到,有些事,沈公公也無需過於勉強……
可這話或許會傷人,洛金玉便將之咽了回去。
西風察言觀色,接著道:「再說這院子,」他笑著指了指樑上掛的燈,「乾爹說,公子身子還沒好全,京城的燈會上唯恐人多吵鬧,衝撞了公子,可又怕公子不開心,便特意令人在府里張燈結彩,為您辦一場小燈會。」洛金玉本也猜想是如此,可西風說出來,他便更不自在,低聲道:「多謝公公,公公好意,我受之有愧。」
「不愧不愧!」西風忙道,「您可萬萬別這樣想,這可成我的罪過了。」
洛金玉不解道:「為何?」
「我……我還是個孩子嘛,」西風嬉皮笑臉道,「我存著私心,還暗自高興呢,這不借了公子的光,我和府上其他人也有個熱熱鬧鬧的元宵新年嗎。洛公子,您可有所不知,往年裡,乾爹都不怎麼回府這麼勤,也不愛過年,我們自然不敢擅自熱鬧,年可過得苦巴巴呢,沒半點意思。」
西風說這話,原是怕乾娘拘謹,卻不料話說完,就聽見他乾娘更為慚愧地道:「想來,是我難為了沈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