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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越發往展清水的身上黏,一面勸道:「哎呀,都是女人,勸你一句,都這份兒上了,還尋什麼呀。」
「是啊,男人啊,哪兒有不偷葷的,你尋得了他一回,尋得了一百回嗎?」
「小娘子,這事兒呢,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小娘子,……」
展清水別著臉,手緊張地揣在懷裡,渾身緊繃不自在:「你們、你們說話就說話,別往我身上蹭,我又不是嫖客。」
「哎喲喂,看這話說得……碰不得了?哦,也是,您是良家女子呢,我們髒著呢……」
那話惹怒了這些女子,她們越發往他身上蹭。
展清水忍無可忍,終於轉身就跑。
女子們看著「她」跑遠,收起虛偽笑容,冷冷地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又換了一副嬌媚笑容,去迎別的客人。
一炷香後,「改頭換面」了的展清水又回到了這個青樓前。
他暗自深呼吸,搖著扇子往前走。
剛剛圍攻過他的一個青樓女子親熱地迎了上來:「這位小公子好面生呀,第一次來嗎?」
展清水早有防備,將扇子一打,抵住她的額頭。
女子:「……」
「是第一次來。」展清水壓低嗓子,冷冷道,「可也看不上你這樣的,你還是去招待別人吧。」
說完,他收起扇子,抬腳往樓里走去。
再說回何方舟那邊。
他與明廬的江湖朋友們素不相識,更不便多出聲,怕露餡,便只默默吃東西喝酒,聽著他們說話。
雖眾人聊得雜亂,可聽在何方舟這樣的有心人耳里,卻總能提煉歸納出些有用之處。
至於明廬,他有意再多幫何方舟打探些關於君家的事兒,可這事兒隱秘,為防叫人看出端倪,他只能十句里混著一句旁敲側擊的,面上仍像寒暄逗樂。
間或,明廬又怕何方舟獨自待著尷尬,上了酒菜烤肉之類,都親手幫他弄一弄,又扭頭耳語幾句,多照顧照顧。
卻不料,明廬的這伙朋友們看在眼中,竟想岔了。
何方舟生得俊,加之早早淨過身,面上無須,又白,雖個子不矮,但臉秀嫩,坐在那兒便很讓人誤以為他瘦弱矮小。
又觀其姿態神態,喝酒吃菜都很是秀氣。吃著吃著,竟還從懷中掏出一隻手帕,很認真仔細地擦了擦嘴……
再看明廬的態度。
明廬雖平日裡對兄弟們大方親熱,可都是男人,哪兒會悉心照顧?只有他灌朋友喝酒的,可沒見過他幫哪個哥們兒切肉的。
分明是烤五花肉,這傢伙竟愣是一邊聊著天,一邊將肥肉給剔了,只將瘦肉送到何子衿的面前。
包肉的菜葉,這傢伙也是一片一片把水抖乾淨了,放到何子衿的碟子裡。
他既都做到了這一步,那大約只有一個可能……
何子衿是女人!
這結論放別人身上,或許還要多想想。
可放明廬這風流種子的身上,就無需多想了。
何方舟一面過濾收集著信息,一面有滋有味地吃著酒菜。
明廬所言不虛,這兒的酒菜雖然看似簡陋粗糙,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就是何方舟這並不好口舌之欲的人,此刻也胃口大開,大口朵頤。
直到他聽見這麼一句話。
「嫂子,那酒少喝,後勁兒忒足,你嘗嘗這果釀,也解解乏。」
說著,一隻手推了個小酒罈子到何方舟面前。
何方舟一怔,順著那手,看到一張充滿友善的臉。
明廬也聽到了,還以為哪個朋友帶媳婦兒來了,本著湊熱鬧的心,扭頭看過去,發現那人是對著何方舟說的。
見已有人說破了,其他人也不藏著了,都大笑起來,起鬨道:「還想瞞著我們呢?」
第213章
何方舟轉瞬便想明白了這其中誤會緣由, 不由得啼笑皆非, 又有些暗自苦澀。
他雖不如沈無疾那般斤斤計較、心比針眼兒小, 還愛跳腳,可此刻多少是黯然的。
或許是因為此刻面前的人都不是平日裡往來的人。
或許, 是因為某一個人。
明廬也猜到了原因,愣了一下, 隨即便笑起來, 只說了句:「別亂叫, 把人嚇著了。喝酒吧。剛說那……」
他刻意扯開話題,誰都看得出來, 反而越發認定了此事, 雖不再叫「嫂子」, 可對何方舟越發殷勤起來,故意在旁為明廬「打掩護」說好話——男人之間許多如此,分明知曉兄弟風流, 卻絕不會當著兄弟女人的面拆穿。
非但如此,他們還要拐著彎兒地幫兄弟哄這女人, 僅僅是夸明廬仗義武功高,他們都不屑多夸。
他們專門夸何方舟。
怎麼夸的呢?
他們就說明廬看似風流,實則再專一不過,外頭說的都是誤會。
又說明廬是第一回 私下裡帶人來給兄弟們見面,可見何方舟之特殊。
——這一套招數下來,有些女子便會沾沾自喜,就是中了套兒了。
誰曾料想, 這回,他們卻是「馬失前蹄」、弄巧成拙了。
何方舟雖性情溫和,可他究竟是堂堂一個提督東廠,屍山血海里活下來的,哪能不懂這些套路?
他不動聲色聽著、敷衍著,心中反而是越聽眾人說得多,就越對明廬的那份不可言說之心多淡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