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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
「大人,你有權遣派專人對我進行核查,我絕無異議。」洛金玉淡淡道,「但事發至今,已逾數日,我並未見到都察院遣派人員來向我核問相關,不知是都察院怠職,還是都察院所有人都與大人一樣,並不熟讀《國律》與《官律》,還是說,其實都察院明明白白的知道,沈無疾是受人誣陷,因此無需多查?」
御史:「……」
「大人為何不發一言?」洛金玉問。
御史暗中捏了捏拳,臉上一陣青白不定,惱羞道:「洛郎中,你這是砌詞狡辯,你……你果然如傳說中一樣能言善辯,呵呵。」
「我不過以律法明文向大人解釋與質疑,何來砌詞一說?」洛金玉問,「大人此言,是要說本朝律例乃讓人砌詞狡辯之物嗎?」
「本官何曾這樣說過?」御史急忙否認。
「最好大人不是這個意思,否則下官又要在彈劾大人的文書上多添一條。」洛金玉淡淡道。
「……」御史一怔,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問,「你要彈劾本官?本官做什麼了,你要彈劾本官?」
「大人身為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竟對本朝律法如此生疏於了解運用,可說一句在其位不謀其政,下官必要彈劾之。」洛金玉道,「其二,下官仿佛記得大人乃蔭職,待下官查證過後,亦要另上奏疏,論述蔭職之制的不妥該廢種種。」
御史:「……」
「大人,」洛金玉語重心長,「春闈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而蔭職則是生下來便能承父輩官職,無需競爭,便能做官。自然,本朝能得蔭職之家,無不乃祖上為太|祖建國立下過汗馬功勞,因此太|祖感念重功,方立此恩蔭之制。可是,恩蔭後人絕不該因此便坐享其成、理所應當、懈於公務,這實在有違蔭職之制的制定本意,亦愧對太|祖皇帝的一片厚意。大人,您祖上乃是開國製法之人,本朝律法多延承自他們當日所訂,您更是因此蔭職,您本該比起常人更對律法倒背如流,可不料您卻如此生疏,您在其位,不慚愧嗎?」
御史:「……」
作者有話要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引自[元]張養浩《山坡羊·潼關懷古》
第237章
心腹推著君天賜與輪椅, 來到了雅園。
一路進去, 君天賜仍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兒, 面對石子兒路兩旁的奇珍異獸,他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到了廊外台階下, 心腹雙手略一用力,臂肌奮起, 竟硬生生將輪椅帶人給平穩地舉了起來, 輕輕放到走廊上。
那引路的女子微微露出驚奇之色, 多看了兩眼,又立刻低下頭。
她繼續領著兩人往長廊深處而去, 停在前些日子裡洛金玉去過的房門外面, 柔聲道:「松子君, 小君大人來了。」
如洛金玉那次來一樣,不多久,裡面又是那個貌美少年開的門, 卻比之上次,態度更加恭敬。
洛金玉還「入園隨俗」, 進屋脫鞋,君天賜卻一動不動,他心腹就直接推著輪椅進去了。
今日早些時候,下過一場大雨,庭院中雖及時打掃過,難免一路過來仍有些泥濘灰土粘在了輪椅輪子上,在走廊上還好, 走廊地板色深,如今進了屋裡,地上鋪墊著潔白的毛毯……
那貌美少年伏在地上,偷偷地看被糟蹋的毛毯,兩條輪子泥印格外叫人心焦。
這可是從波斯運來的,千金都難求呢……
他正腹誹著,被門外那引路女子輕輕推了一把,回過神來,忙退出屋子,將門關好。
這回,喻長梁親自從內室出來,迎上君天賜,笑著拱手:「小君大人,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比起見洛金玉時,就熱切許多了。
君天賜這才抬了眼皮子,腰背卻仍是佝僂的,有氣無力地回:「小喻大人。」
「唉,我聽聞了小君大人這幾日又病發不適的事兒,本以為如今好些了,怎麼,看著還是這麼沒精神?」喻長梁關切道,「可是吃了藥來的?請了宮裡的御醫看過沒?」
「請了,吃了。」君天賜道,「多謝小喻大人關懷,我常年如此,習慣了,若真不行了,也不會應你這場邀約。」
喻長梁笑道:「這就好,否則真是折煞我了。」
他走到君天賜的輪椅後面,對君天賜的心腹打了個手勢,自個兒推過君天賜的輪椅往內室走,一邊問,「小君大人這身子可真是天妒啊。這麼些年來,御醫就沒個徹底的法子?就這麼拖著?人多受罪。」
君天賜輕輕地笑了兩聲,沒說話。
喻長梁將君天賜推到內室桌前,鬆了手,去牆邊柜子上取來兩個錦盒,逐一打開,道:「這是我前些時日得來的千年參與靈芝,都是一個樵夫無意中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發現的,極為難得。幾經輾轉,才叫我高價拍得,今兒就送給小君大人了。」
君天賜瞥了一眼,淡淡道:「多謝小喻大人。」
一旁的心腹便上前去接過錦盒。
君天賜對他道:「你出去吧。」
心腹點點頭,抱著錦盒出去了。
喻長梁又問候了一陣,就在君天賜敷衍得要不耐煩時,他終於進入了正題,笑著道:「此次能得沈無疾的那些罪狀證據,也多虧了小君大人,還沒正式謝過,這裡就以茶代酒……」
說著,他便將碗中的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