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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廬:「……」
此情此景,他還能怎麼樣?只能悻悻然跪了。
展清水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再看他,揚聲道:「聖上口諭:都察院這群廢物,說沈無疾貪賄的是他們,朕交給他們辦這事,到現在也沒辦出個屁來,三天十撥人下牢里審沈無疾,審出個屁來,朕都懷疑是天太熱了,他們去牢里蹭涼的。」
都察院眾人:「……」
是有這事兒……可能怪他們嗎?沈無疾那嘴,只會陰陽怪氣地指桑罵槐,其他屁都套問不出來。
展清水繼續說:「子石你就不一樣了,你辦事,朕放心。這樣,你趕緊的,且去都察院代職一月,把沈無疾這事兒查清楚。」
他這話一出,眾人皆愣住了。
皇宮中,皇帝萎靡不振地坐在餐桌前,對著佳肴提不起半點興致。
皇后雖平時愛與他鬥嘴,卻究竟少年結髮夫妻,見到此狀,心疼得緊,把人都遣去外面,低聲道:「都瘦了,多少吃點兒。」
「吃不下。」皇帝唉聲嘆氣,「是不是到上朝的時候了?」
「今兒休朝。」皇后道。
「哦……」
皇后無奈:「你吃點兒,然後去休息。」
「不能休息,」皇帝嗚咽兩聲,向她比劃著名傾訴,「朕還有這……麼大一疊奏章沒批呢。哦,這是昨兒沒批完的。你看,這太陽又升起來了,今兒的也要送來了。」
「……」皇后問,「往日奏章難道都是沈無疾批的?」
「差不多了。」
皇后擔憂道:「我平日裡也不好過問朝事……可是,你這樣,好像也不太好。」
「不是你想的那樣,」皇上解釋,「他會分類,每個奏章里夾一張他寫的小條子,大事兒還是朕來拿主意,有些亂七八糟的奏章,寫的不值一提的小事,還有八百里加急就為了問候朕半個月前偶染風寒這些,就給沈無疾去回。朕也有分寸。」
皇后不解道:「難道沒了他,其他人不能做到嗎?」
「呵呵。」皇上冷笑,「其他人?其他人就跟都察院一樣,都他大爺的廢物。朕還以為展清水是故意裝傻,什麼奏章都要哪來問朕怎麼回,恨不得朕親手教他一個字一個字寫,結果把他踹開,找別人,還不如展清水!」
皇后問:「他們會不會是故意的?為了凸顯沈無疾的重要?」
「朕也這麼想,可朕發現沈無疾他大爺的是真的很重要!」皇上暴躁起來,「以前還有人偷偷跟朕說他壞話,說他沒事兒就愛罵司禮監其他人是廢物,說他囂張跋扈……現在朕都想罵那群廢物了!」
他發完火,長嘆一聲氣,又道,「朕昨兒想了整宿,叫展清水去找洛金玉了,讓洛金玉審沈無疾。」
皇后道:「那喻長梁那邊……」
「等會兒找他來,朕就跟他說,朕是為了為難洛金玉。若沈無疾真貪賄了,洛金玉判他比誰都判得重。若洛金玉徇私枉法,他們還能把洛金玉一起弄死。喻長梁聽了這話,肯定高興,呵呵。」
皇上翻了個白眼,「打架就打架,把朕也拖下水,朕就不能忍了。」
他沉思片刻,望著水晶餃子,忽然自言自語,像在給誰鼓勁加油,含恨咬牙,道,「罵死那群憨批……」
作者有話要說:來自被迫加班的社畜的恨意。
第241章
沈無疾再見到洛金玉時, 是在牢中。
他聽到熟悉的聲音, 急忙起身去看, 喜道:「金玉!」
獄卒將鎖打開,洛金玉便走了進來。
沈無疾急著要上去擁抱, 臨到面前,又退後兩步, 嘆道:「咱家在這裡面雖也有梳洗, 卻究竟不如在外面兒, 身上不太乾淨,不敢碰你。」
說是這麼說, 他卻又一邊說, 一邊眼巴巴地瞅人, 好像不甘心又委屈,等著洛金玉來抱他,很有些矯揉了。
洛金玉與他成親相處也有一段時日, 如何能不明白他這點兒小心思的神態,只得微微嘆一口氣, 道:「先前我便想來探望,可你身涉要案,我不被許入內。」
「咱家明白。」沈無疾忙道,「今兒——」
「今日我是以你之案主審身份前來,向你問詢案情相關,因此不便與你親熱。」洛金玉滿臉寫著正經,道, 「我此次前來,蓋因你身份特殊,牽涉也廣,恐有不好輕易對外言之之內情干係。」
沈無疾:「……」
嗐,能怎麼樣呢!這人說起公事,就是這麼一板一眼,改不了。
沈無疾也不在這兒鬧,聞言便道:「好,洛郎中且問。」
洛金玉也不急,先退到一旁,讓外面的人抬進來一張桌子與椅子,文書在桌上擺好筆墨紙硯,入座執筆,做記錄狀。
洛金玉便一一問了起來,沈無疾則一一作答。
洛金玉所問皆為沈無疾被狀告之種種條條,譬如河南賑旱災糧銀貪墨、黃河官修堤岸無故倒塌、某地巨貪道台本為富商,捐官上任,貪斂無度,下賣官職……
「河南賑災糧銀,咱家拿了,一分沒留,全給了曹國忠。」沈無疾道。
洛金玉微微皺眉:「你為何要拿?」
「賑災一事是曹國忠主辦,咱家當時在他手下做事。」沈無疾道,「曹國忠明令咱家從中取利,一日錢銀不入他指定錢莊,一日司禮監不蓋印發糧。事出緊急,拖一日,河南餓殍多上千之巨,我不得不聽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