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洛金玉欲言又止。他的求知慾令他想問這咬嘴唇是什麼說法,畢竟親嘴他尚且能自個兒想通,可咬嘴唇就有些費解了。
可話到嘴邊,洛金玉又不好意思問。在別的事上,他自然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向來坦率真實,不會裝模作樣。可唯獨在這事上,也說不清怎麼的,他忍不住有些本能的想要不懂裝懂。
於是,洛金玉也強作鎮定起來。
兩人各自強作鎮定了一會兒,沈無疾先忍不住,又湊過去,這回神智清醒多了,絕不咬,而是想要溫柔地吻住那比平日裡紅潤許多的嘴唇。這兩瓣嘴唇,可真令他又愛又恨,以往說起話來,總要將他氣個半死,可夜裡夢醒時候,又總惦記著這口吐錦繡的嘴,總念念不忘,總無恥厚顏地對上天發願:若是能嘗上一嘗,就是立刻死去也甘心。
不料,這回,洛金玉也神智清醒許多,竟避開了來,拿手擋在兩人中間。
沈無疾一怔,心頓時又冰涼一片,急忙厲聲質問:「你又反悔了?」
「自然不是,你怎麼總覺得我是背信棄義之人?」洛金玉尷尬道,「你雖答應了求親,可八字剛剛一撇,還是不妥如此親近,應當待——」
沈無疾打斷他的話,道:「今晚就成親……不,現在就成親!你說什麼聘書迎書,現在就寫!」更急切地盯著他問,「寫完就能親了吧?」
「……」洛金玉惱羞道,「你也不必做出這樣急色行為!」
「都是夫妻了,急什麼色,天經地義的事兒!你自個兒不也剛剛說急著想和咱家親近嗎?這時候又矜持個什麼勁,你們讀書人真是!噯!矯情!」沈無疾理直氣壯道,「快,你來說,咱家來寫,要怎麼寫那什麼……」
「沈無疾!」洛金玉被他半抱半拖地往書桌邊拽,忍不住斥道,「你且停下!沈無疾!又胡鬧!」
沈無疾這才停下來,猶豫一下,鬆開了手,無比委屈地看著他,眼眶看著看著就紅了,眼淚在眼中打著轉,吸了吸鼻子,肩膀抖了抖,眉頭蹙得無比哀怨,忽地背過身去,雙手扒住窗欄,「嗚」了一聲,隨即哀哀切切地哭訴:「一直以來就嫌咱家,這也嫌,那也嫌,還罵咱家,讓咱家離你遠些,好似咱家身上有瘟。也就罷了。忽然又非得要和咱家成親,咱家不肯,就對咱家死纏爛打,又送花,又說什麼婚律什麼聘禮……說得情真意切,十分好聽,什麼婚後都聽咱家的,對咱家百依百順,絕不看其他人多一眼,什麼喻皎皎,什麼這個那個,連名兒都不記他們的……自古烈郎怕纏郎,咱家自是怕了你,就從了。可咱家一從,你卻又翻臉不認人了,什麼百依百順……這還一個時辰都不到,就親也不讓親了!那成這勞什子的親做什麼?貪圖咱家這座院子嗎?」
說著說著,沈無疾來了勁,還感情充沛、抑揚頓挫地誦起了詩,用以譴責這薄情郎,「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洛金玉:「……………………」
他看著沈無疾在那添油加醋,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笑出來。畢竟,石頭也知道,這時候若笑了,今兒大約就收不了場了……
半晌,洛金玉神色複雜地看著還在那碎碎念個不停的沈無疾,默然嘆了一聲氣,放下手,無可奈何地說:「就這一次,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待——」
沈無疾已經火速轉身,摟住他,吻上嘴唇,將他「成親」二字吻回了肚子裡。
——管你那麼多呢!讀書人迂腐得要命!總之你若捨得,倒是動手打咱家啊!你總之打也不捨得打,那咱家還怕你個什麼勁?當咱家傻嗎?!桀桀桀桀桀……
沈無疾在心中得色猖狂地放聲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不願透露姓名的某師哥說:我看我師弟已經後悔了。
不願透露姓名的司禮監展某某說:艸。
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喻某某(女)說:為什麼樓上總要搶我的話?淦!
第100章
明廬自然知道師弟的冤案在翻, 也知道這事兒是沈無疾精心謀劃, 無論過程, 總之結局已定。但他萬萬想不到,案還沒有翻完, 師弟就來尋他,將他拉到無人處, 懇切真誠地請他幫忙向沈無疾提親, 說是看了書上例子, 好似提親總要由長輩出面,不便自己來做。而師弟父母雙亡, 最親近長輩就是明廬和明廬他爹了, 想來明廬他爹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因此只能拜託明廬了。明廬既為師哥,就是長兄為父……之類,說了一大通。
明廬:「……」
啥?你說啥?你知道你在說啥?別說了, 我不想聽。
你是怎麼覺得,我爹不會同意, 我就會同意了?
怎麼的,你覺得若我爹知道我給你幫了這種忙,他不會把我打出三里地去?他本來就很想打我了!他忍得很辛苦了!
再者說,你原來知道我爹不會同意,那你還要做?你還要瞞著他做?你怎麼變這樣了?你原來不是這樣的!我爹說的一萬句廢話里有一句唯獨沒錯,那就是近墨者黑!你他大爺的才和沈無疾待一起多久,就變成這樣了?!
明廬只覺千言萬語涌在心口, 下一刻就要化作一口黑血吐出來。若是沈無疾在他眼前,他就要立刻出手,和那死太監拼了!
可在他眼前的只有他這位讀書讀傻了的師弟,這師弟還隱約帶著羞澀,卻又坦然無比,雙眼澄澈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