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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出宮時,展清水也是女裝,卻與此刻這身的效果截然不同。
別的不說,當時展清水沒化妝,衣裳也嚴實,說一句清水出芙蓉不為過。
現在嘛……
乃是皇帝金口玉言,非說做戲做全套,否則就要被人發現端倪,於是兩人互相對著給塗脂抹粉了一番,胡亂套上了屋內昏迷妓子的衣裳——究竟也不好全給那倆昏迷妓子剝了,因此在那基礎上又少了幾件兒。
就……
就實在是傷風敗俗。
明廬站在一旁,憋笑憋得渾身都在抖。
展清水好容易振作起來,仔細一想,覺得事兒對不上,便硬著頭皮上前,低聲對何方舟問道:「你不是接到我傳去的消息才趕來的吧?」
這時間太緊湊了,他便生疑。
何方舟搖頭:「我與明兄有事來此,湊巧遇上了你們。」
展清水不禁皺眉,厲目瞪了一眼旁邊的明廬,狐疑道:「什麼事來青樓?」
養怡署與君天賜、曹國忠、詭術等事,如今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何方舟也聽得出展清水言語間所含意味,便淡淡道:「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聞言,展清水倒吸一口涼氣,雙目微瞪,一時間,又委屈,又慍怒,餘光瞥見那姓明的還在那笑,又覺丟人,又懷疑姓明的是針對自己,不由拽住何方舟的衣袖:「怎——」
「哎呀你說正事……我來說,你去繼續盯著隔壁!」
皇帝急起來,一把推開展清水,還用「就知道兒女情長,幹不了大事」的眼光嫌棄地瞪他一眼,然後自個兒拽住何方舟的衣袖,將隔壁間的事兒快速說了一通。
何方舟一聽,自然訝異非常,與也正經起來的明廬對視一眼。
展清水在旁見著這一幕,越發心焦,卻又不敢在這場面下擅自多話。
何方舟迅速在心中有了盤算,低聲道:「奴婢斗膽,勸陛下立刻回宮,不要多生枝節。」
皇帝在沈無疾的婚宴上見過明廬,知道這是武林盟主,再加上何方舟在此,他便知道自個兒再找不到理由去以身涉險滅邪教了——剛剛還能說是展清水勢單力薄,須得他助一臂之力。
「好吧。」皇帝悻悻然道,「那你們小心。」想了想,不放心道,「你們兩個人,會不會也不夠……」
「皇上仁慈厚德,」何方舟微笑道,「奴婢並未想就此一舉擒住那幾人,東廠在瓦子街自有暗哨,待確保陛下安全後,奴婢就會立刻調動暗哨,跟隨那幾人,好摸清他們巢穴,將他們一網打盡。」
「與朕的想法不謀而合!」皇帝立刻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何方舟忙道:「奴婢惶恐。」又道,「夜長夢多,遲則生變,因此還請聖上立刻與展公公回宮。」
皇帝用力點頭:「聽你的!」
展清水:「……」
他現在懷疑皇帝針對他,否則怎麼誰的話都聽,唯獨不聽他的話?
展清水動作快,已經換回了衣裳鞋帽,洗乾淨了臉,見皇帝還在那折騰,又不讓自己伺候,便偷偷去到何方舟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
何方舟正和明廬站在鄰著隔壁那堵牆前聽動靜,轉頭看向展清水,猶豫一下,跟著他去到另一邊,小聲問:「怎麼?」
「你本來怎麼和那人來這兒了?」展清水蹙眉道,「他名聲可不好。」
何方舟淡淡道:「我名聲難道就很好嗎?」
「這……這那兒是一回事?」展清水急道,「他——」
「無需多言,你先護送聖上回宮。」何方舟嘆氣道,「你如今還有空想這些,不如想想,怎麼向無疾交代吧。」
「……」展清水噎了一下,訕笑著道,「方哥,你別跟他說……」
「不說,叫你下次還做出這等荒唐的舉動嗎?」何方舟無奈道,「你難道不知宮外兇險?若聖上有個磕壞了,就是大傢伙兒都陪葬的事兒,你可真是不知輕重,還指望我幫你瞞著沈公公?這等砍頭滅族的事兒,我倒是敢瞞?你就且等著板子吧!你是被人叫展公公叫得飄了,不叫你回想回想,你不知道痛。」
這話,何方舟其實是有意說給一旁的皇帝聽的。
他與展清水相識相伴這麼多年,哪能不了解此人性情?十有八|九,是拗不過這位皇上,被迫跟著出宮的。
可此事著實兇險,若被他人知道了,隨意參一本,皇上是沒事,展清水就得死。
因此何方舟才非得要告訴沈無疾,叫沈無疾去「整治整治」皇帝,且還現在就敲打敲打皇帝,叫他省些心,別再做這任性的事。
總之,軒轅傲龍與南宮夢蝶的廟會夜遊,就到此結束了。
主僕二人耷眉臊眼地灰溜溜出了瓦子街,坐在馬車裡,互相看著。
許久,皇帝先開口:「你再去求求何方舟,別讓他跟沈無疾說。」
展清水忙道:「這等大事,奴婢說什麼,恐怕何公公擔憂聖上心切,都只會罵奴婢一頓。不如,聖上您去和他說。」
皇帝就不說話了。
他也不傻,能不知道何方舟那番話實則是說給自己聽的嗎?
嗐!
出師不利。
而何方舟則在皇帝離開後,讓明廬繼續盯著梢,自己則去暗處招來了東廠安頓在春花館的探子——這些人的身份,何方舟絕不輕易叫任何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