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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見這架勢,火速改口:「你說得對,皇后身為一國之母,哪能隨意出宮,那這事先別告訴她,就朕自個兒去。」
展清水:「……」
再說在喻府之中,無論洛金玉如何勸說,齊老似是鐵了心,看也不肯再看他一眼,只連連嘆他令自己失望。
洛金玉心中黯然,最終,只能再三拜禮,道:「學生有愧先生所望,學生慚愧至極。不能請到先生,學生深感遺憾,不再強求。但學生向您承諾,日後絕不會做出有辱先生教誨之事,定會盡心效忠朝廷,為民謀福祉,亦絕不會讓沈無疾走上歧途。」
齊老見他執迷不悟,氣得起身,一甩衣袖,憤然離去。
洛金玉看著他離開花廳,沉默一陣,看回喻閣老身上,忽然道:「閣老是有意為之。」
並非問句,而是肯定。
喻閣老這才再度緩緩睜開雙眼,淡淡道:「何出此言。」
「閣老早知我與沈無疾之事,可卻有意瞞著齊先生,正是預料到了今日之事。若閣老早就與齊先生說了,齊先生經過多日,火氣不會再如此旺盛。」洛金玉道。
喻閣老不置可否,只道:「我哪知道你倆今日成親,我雖研讀幾十年易經,卻也沒這神通。」
「閣老或許算不到我今日與沈無疾成親,卻算得到,我早晚會來拜會齊先生。閣老也必然知曉齊先生有意給我說親,屆時,我必回絕,難免就會說出我與沈無疾之事。」洛金玉微微皺眉,道,「閣老還未死心,您知道我尊敬齊先生,又感念他為我辭官並再度進京一事,便希望借他雷霆一怒,來阻我與沈無疾之事。洛某說錯了嗎?」
喻閣老忽然一曬:「不錯。只是,看來我高估了你,他齊謙說你是再孝義不過之人,如今看來,也是個頑劣子。他為你奔波許多,你要氣得他這樣,幾十年了啊,我好像都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氣,你可真是他引以為豪的好學生。」
洛金玉心中頓生怒火,隱忍道:「卻是閣老低估了我。」
喻閣老微微挑眉:「哦?」
「我並不會妄自菲薄。我幼受庭訓,做孝義之人,卻並不會因閣老一言挑撥,便徒為虛名面子改變主意。齊老待我之深情厚意,我銘感於心,此事傷了他心,我也十分愧疚,可這與我和沈無疾是否成親,並無矛盾干係。」
洛金玉挺直腰杆,負手而立,振振道,「若今日我為閣老此計所縛,日後我亦會身陷越多泥潭蛛絲,閣老以為能玩弄人心於股掌,以人情逼迫洛某行事,那閣老就錯了。若事是我錯,我必然認,必然改,無需他人摁頭。可若我行之事並沒有錯,那閣老就是摁住我的頭,我也絕不會甘心低頭。」
喻閣老輕輕嗤笑,沒說話。
洛金玉帶著憤怒,接著道:「可閣老為了此事,卻連幾十年故交也設計在其中,利用人心人情,以達自己目的,這種做法,洛某不敢苟同。」
「我與你見過寥寥幾次,卻也感受到了,你好像對我之行事,很不滿。」喻閣老低聲道,「我也因此覺得很新奇,和你托大一句,朝野上下,我是做事最不得罪人的那個,卻偏偏叫你看不慣,呵呵。」
「閣老自然不得罪人,因閣老行事愛揣度人心,刻意含糊,左右逢源,明明身居高位,心卻不懷天下,不圖兼濟黎民,只圖獨善自身,鑽營機巧。」洛金玉直言道。
「大膽。」喻閣老沉聲道,「你可還記得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
他為官幾十載,身居高位亦是多年,雖如今老態龍鍾,總佯作出老朽昏聵模樣,可一旦發威,仍是氣勢非凡,哪怕並未露出怒容,也足以令人膽寒心戰。
「你是內閣首輔,我乃一介布衣學生。」洛金玉卻絲毫不懼,昂首道,「然這與我有話直說並無矛盾衝突。閣老食朝廷俸祿,俸祿皆為民脂民膏,閣老當為百姓做事,為何卻聽不得百姓直言?百姓只能說你好話,說不得你的不是?」
「我得罪君太尉,攪渾這潭水,給你翻了案,就是為了聽你在這指著我鼻子罵?」喻閣老厲目質問道。
「閣老之恩,我同樣銘記於心,可這與我抨擊閣老在其位卻不謀其政沒有干係。」洛金玉鎮定道。
「你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喻閣老罵道,「齊謙待你有恩,你氣得他半死,我待你有恩,你罵得我半死,竟還好意思在這振振有辭,還當自己正義!」
「若我受二位之恩,便要從此不辨事理,盲目服從,那我與傀儡走屍何異?閣老之舉動行為,又與收買人心何異?你我行為,又與結黨何異?」洛金玉反問。
「好!」喻閣老怒喝道,「我喻懷良竟也做了一回東郭先生!不枉此生!」
洛金玉一時沒有說話,只有喻閣老沉重嘶啞的聲音在花廳里沉沉迴響。
作者有話要說:洛大人畢生事業:懟人,就是懟,誰都懟,懟就完事。
沈公公畢生絕招:胡攪蠻纏,什麼事都胡攪蠻纏,胡攪蠻纏就完事。
劇透:未來某日,洛大人與沈公公以將近滿票獲得了本朝唯一指定特殊榮譽CP稱號:討人厭夫夫。(缺的兩票是他們自個兒的兩票)
第126章
半晌, 洛金玉深深呼吸, 拱手道:「洛某失禮了。」
喻閣老問:「是失禮, 還是失言?」
「既失禮,也失言。」洛金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