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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嘆了聲氣,去扶沈無疾,嘴裡道:「沈公公無需如此,洛公子也不必多心,沈公公並無許多失禮之處,只是為洛公子之事煩擾,說話大聲了點兒。」
洛金玉是親耳聽見沈無疾對真虛子說了什麼的,心知這絕非只是「大聲了點兒」……見真虛子如此大度為沈無疾打圓場,他越發慚愧:「觀主慈厚。無疾,你不得推搪,我剛醒來已聽見你說了些什麼渾話,你且真誠向觀主賠禮。」
沈無疾無奈,只得叫了人送進來一盞茶,親手奉了去真虛子面前,耷拉下他司禮監掌印太監高貴無比的頭顱,低聲認錯賠禮。
真虛子看這沈無疾在洛金玉醒來前後的態度差別,不由心中好笑,卻絕不敢笑出來,忍著接過茶盞,這事兒可算是完了。
平日裡沈無疾比誰都能屈能伸,臉皮厚得很,可也不知怎麼的,此刻對真虛子賠禮,就總覺得自個兒顏面盡失。他仿如鬥敗的公雞一般,又羞又惱,訕訕回去洛金玉身邊站著,扭頭看著床帳,一言不發地生悶氣。
洛金玉暫且沒空管沈無疾這小性子,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說:「觀主,我借玉牌相助,夢見過一些事情……你與宋凌似有淵源。」
真虛子點頭,並不刻意遮掩,大方承認:「他是我師父。後來他道心隕落,被逐出師門了。」
這些洛金玉曾與沈無疾說過,沈無疾此刻便也不驚奇,繼續氣鼓鼓他自個兒的。
「我此次入夢,遭遇到了許多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且駭人聽聞,本欲再借玉牌入夢去尋浮門道長們相助,可既觀主在此,不如先與觀主探討。」洛金玉道。
真虛子忙道:「請說。」
洛金玉便將他這次之所見聞遭遇一一道來……
說完了,洛金玉擔憂道:「其他都可暫擱,但那胡璃必須先找到。他如今復活他母親,可復活出的卻是要每日食人血肉吸人骨髓的妖物。我們得立刻找到他,否則那山下村民又要多人遭難。觀主既能將我魂靈召回,可否尋到胡璃此刻所在?」
真虛子皺起眉頭,掐指算了算,搖頭道:「老道能將你魂靈召回,是因有器物媒介,其實也並不知你本在何方。而我剛掐指算來,並算不出胡璃所在,想必他事先也早有準備,同是玄修之人,想要隱藏所在很容易。」
洛金玉卻道:「這也沒關係,我聽胡璃無意透露過,被復活之人前三日不得離開埋骨之處,想必他如今還在那個山丘上。那山丘……」他略停了停,道,「或許有一人知道在人間何處。」
真虛子問:「誰?」
卻是沈無疾回答他:「那個所謂的靈狐族族長,宋千里。」
洛金玉點頭:「據我夢中見聞,那山丘乃宋千里與胡璃他母親相遇之處,宋千里必然知道。觀主,你既是宋凌弟子,可知靈狐山在何處?」
真虛子猶豫不語。
洛金玉道:「你若有所顧忌也罷,我立刻入夢,去浮門問詢。」
聞言,沈無疾雙眼瞪圓,猛地道:「真觀主,此事因你師父他爹胡亂留情而起,父債子償,師債徒償,這事兒算起來,你脫不了干係,趕緊戴罪立功吧!」
真虛子:「……」都說了我不姓真……且,你不就是在玉小師叔昏睡不醒的時候把那塊玉牌扔了,方才如此心虛嗎?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寫到現在,更晚了好久orz
第187章
真虛子沉吟許久, 道:「先前為梅鎮邪教一事, 洛公子也曾問過老道靈狐山所在, 老道雖與靈狐族有淵源,說不上毫無私心袒護, 可當時涉及人命,也確實不敢說謊欺瞞。」
洛金玉道:「既如此, 還是我……」
他話未說完, 沈無疾已叫道:「那塊東西咱家給扔了, 你休想再來一遭!什麼亂七八糟的……想也別想!」
洛金玉一怔:「你扔了……扔去哪了?你——唉,那……」
「別你啊我的, 這個那個, 」沈無疾這會兒說什麼也不肯退讓, 梗著脖子道,「有本事,你先殺了咱家, 否則你休想再沾那邪物的邊兒!」
見沈無疾此刻是真動了氣堅持,洛金玉亦無可奈何, 正想再寬慰勸說,真虛子在旁圓場道:「洛公子今生乃是凡人,沒有修道根基,總貿然離魂,說起來委實也不太妥當,不僅對身子不好,半途也容易如之前那樣, 遭胡璃之類所劫。沈公公所想也是不無道理。」
沈無疾冷冷地哼了一聲,高抬貴眼,可算給了個這真虛子一個好臉色。
真虛子繼續道:「還是老道回師門一趟,說清事情吧。」
事不宜遲,沈無疾行事雷厲風行,立刻叫人去旁辟了一間淨室給真虛子盤坐離魂。
待安頓好真虛子那,沈無疾回去洛金玉屋子,下意識露出討好笑意,正要噓寒問暖,忽又變了神色,收斂笑意,別彆扭扭地偷看洛金玉,自個兒則站在門口,遠離著床,不過去。
洛金玉見他這鬧脾氣的樣子,不由得嘆息一聲,道:「你若不過來,那就我過去。」
說著,洛金玉作勢要掀被子。
沈無疾急忙道:「你做什麼?別亂動!」
洛金玉本也只是逗他,知道自個兒此刻體虛,並不執意起身添麻煩。
沈無疾見他坐穩回去,方才鬆了口氣,又哼笑一聲,很是陰陽怪氣地道:「說什麼『你若不過來,那就我過去』……你過來做什麼?這兒此刻也沒外人,還顯威風給誰看呢?嗐,你可威風了,叫咱家往東,咱家不敢往西,叫咱家殺雞,咱家不敢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