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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嘗這兒的酒,」明廬倒也體貼,沒光顧著和老友們說笑,他拎起小酒罈子,拿過一個乾淨的酒碗,扭頭對何方舟說著,「別看這兒偏僻,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兒的老闆自個兒釀的酒,可是一絕。我早就想給你帶一壺了,可老闆這臭脾氣,只准在店裡喝,不准外帶……」
明廬剛要把酒碗遞給何方舟,猶豫一下,又收了回來,扭頭道,「誰給我拿個杯子過來?」
何方舟忙去接酒碗,刻意壓低一些嗓音,小聲道:「就這個吧。」
他有意變聲,這聲音沒那麼尖細了,吵嚷中聽見,只覺得秀氣,一時不會往太監上想。
明廬也不是糾結的人,見他接過酒碗了,也就作罷,又道:「別光喝酒,多吃吃菜。這是家夫妻店,老闆會釀酒,老闆娘會做菜,哈哈。」
何方舟點頭。
安頓好何方舟,明廬又轉過去和其他人聊起來。
……
「夢蝶。」
軒轅傲龍神色鄭重,緊緊握住南宮夢蝶的手,「你怎可背著大夫人,引誘我做出這等錯事?」
「大夫人」是誰?皇后還是沈無疾?
算了,無論是誰,事兒泄露出去,死的都是我!
南宮夢蝶這回打死不從,堅決道:「您不能進青樓,青樓魚龍混雜,那些妓子更是……更是入幕之賓無數,都不知有沒有染病,您乃——您身份尊貴,切不可沾染這等下九流。」
傲龍懇切道:「我就看一看,我沒進過這地兒!身為一個男人,這輩子總得進一次青樓吧?」
「小的可沒聽過這樣道理。」夢蝶堅貞道。
「你自然沒聽過,你聽這事兒有什麼用,你又用不上,誰跟你有仇才跟你說這事兒……不是,我沒別的意思。我是就看看,長長見識,絕不越軌。」傲龍道,「半個時辰,我們就出來。」
夢蝶否決:「不可,絕不可。此事若讓您家人知道了,小的萬死也難辭其咎。」
傲龍:「那我就告訴那誰,是你——」
「您就算要說是小的慫恿您出宮,小的也認了,」夢蝶將心一橫,道,「總之青樓您不能去!」
傲龍怒道:「南宮夢蝶!」
夢蝶也惱羞成怒:「今兒西門莊子來了,小的也不能坐視您進青樓!」
傲龍倒吸一口涼氣,與夢蝶相互嫌棄地對視半晌,忽然松下氣來:「唉,算了,你也著實是為了我好。不去了不去了,沒意思……回家去。」
夢蝶大喜過望,忙道:「好。您這邊兒請。」
傲龍跟著夢蝶走出去十來步,不動聲色地聽著夢蝶在那說好話恭維話,趁著又一波人群過來,他猛地轉身就跑。
夢蝶一怔,急忙追:「軒、軒轅傲龍!站住!你站住!」
兩人你追我跑,礙於場合,展清水不敢暴露功夫,不能施展輕功,加上人群涌動阻撓,他竟愣是沒追上皇帝,眼睜睜看著這廝如泥鰍一般扭過人群,直奔青樓進去了。
雖有暗衛跟隨皇帝,可暗衛只管在有人要殺皇帝時才出手,若皇帝嫖|娼,暗衛是絕不管的。
事兒卻恰恰出在這上面。
展清水哪兒敢放皇帝去嫖妓啊!
就算僥倖沒染上那些個髒病,這事兒傳出去,也是一樁大醜聞。
到時就算沈無疾沒掐死他,估計皇后也得掐死他。
這……這皇帝在想些什麼?去年大臣們要他選秀充實後宮的時候,他還一副與皇后情深痴痴的樣子,放著那麼多大家閨秀不要,竟、竟是饞青樓妓|女!這何等的令人費解,何等的令人震驚!
展清水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著就要也往妓院裡跑,就算冒犯聖上,也要將人點了穴拖回宮去!
不料,他在門口就被攔住了。
幾個打扮妖嬈、穿著暴露的嫵媚娼妓將他圍住,笑著道:「喲,小娘子可看明白了,這兒是青樓,您悶頭往裡頭闖幹什麼呀?」
展清水:「……」
他都忘了自己如今扮成了女子。
這幾個女子對視一眼,只當這小娘子是來抓自個兒相公的。
這事兒青樓不少見,可正因為此,她們得老鴇教導,都已經處理出心得了。
第一步,就不能讓這等婦人進去。
進去了,萬一大鬧起來,砸的可是自個兒的生意。
「哎喲,小娘子倒是高。」粉衣女子比劃著名,語氣倒是親熱,卻暗中將人往外擠,「少見這麼高的女子。」
展清水下意識往後退,看也不敢多看,生怕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女子們見「她」侷促模樣,認定她好對付,大約是個不常出門的婦人,便越發熱情起來,香得熏人的手帕直往展清水的臉上揚。
「小娘子用的什麼脂粉呀?這皮膚,比我的好多了。」
「哎呀,你們別戲弄人家了。小娘子,這兒可不是良家婦女該來的地兒,你走錯啦,快回去,否則叫人瞧見了,你的名聲可還要嗎?」
展清水被她們逼得步步後退,只得越發捏起嗓子,硬著頭皮道:「我不是來砸你們場子的,我只進去尋我丈夫,尋到了就出來。」
女子們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十個來這兒的婦人,十個都先是這麼說,等你一進去,和你那丈夫鬧起來,可就不管我們的生意了!砸完了我們的場子,還不賠錢,這樣的,我們可見得多了,還能被你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