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看似熟睡中的皇上一把抓住她的手,卻仍然閉著眼睛,另一隻手豎起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第25章
皇后又看了眼關嚴的門,脫了鞋上床,解開床帳,將自己與皇上遮得嚴嚴實實,將聲音壓得更低:「人走了。」
皇上這才睜開眼睛,先抓著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口,見她一臉嫌棄,便也故作嫌棄地扔開她的手,卻被她踹了一腳。
兩人小小打鬧過後,皇后拽著他的手,小聲道:「今晚好好的,你那樣喝酒做什麼?醉了叫人看笑話。」
皇上「哎呀」了一聲:「能不醉嗎?那群朕都認不全的親戚,除了佳王,沒幾個省心的,話里話外地要坑我,不是想騙錢就是想騙權。都是人精,和他們多說幾句話,我得短命。」
皇上愁眉苦臉地爬起來,盤著腿道,「這他娘的就是個坑,老子算是看透了。我要不和你說,你還當我整天享清福呢。我和你說,這群人,簡直……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自打來了京城,天天都覺得有奸人要謀害我。唉,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我不想在你身邊,我想回封地去。」皇后道。
「呿,別做夢了。」皇上道,「都這樣了,既來之則安之。好歹沈無疾幫襯著呢。你還別說,這沈無疾還真可能是最向著咱們的,畢竟你想啊,他也不能自個兒篡位做皇帝,是不。」
皇后白他一眼:「曹國忠也是太監呢,趙高也是太監呢,魏忠賢劉瑾都是呢。」
「嗐,怎麼和你說不通呢?」皇上道,「是,那些人也是太監,可他們撞上傻子了。我又不是傻子,我能到那地步?」
他緩緩道,「沈無疾要做的事,只要是對我們有好處,我們就讓他去做。得罪人的是他,得利的是我們。沒出事就罷,若出了事,就把他推出去,別人還不得說我比先帝英明多了?同樣的事,他到死也寵信曹國忠,我卻連著除了倆奸宦,我不得名垂青史?嘿嘿。」
沈無疾回到府中,時候還早。
他如今讓洛金玉住在中院正屋,自個兒睡在偏房,此時他進院子,先看了眼正屋,見還亮著燈,心中猶豫著,腳已經朝著那屋走去。
他來到門前,停在那,踟躕不定。
都怪西風那混蛋。
沈無疾心中暗罵,老子把他當親兒子養,他成天拖老子後腿!
若不是西風瞎攪和,自己何至於早上朝著洛金玉發那無名火氣?
洛金玉又會如何作想?
世人皆說閹奴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如今洛金玉親眼所見,想必心中對閹人更多了幾分嫌惡。
洛金玉本就不喜閹人……
就算如今的洛金玉處處恭順,不過也就是為了個「報恩」,又不是當真回心轉意喜歡上了自個兒這麼個不完整的閹人。
呵,洛金玉自然不會一個閹人。
他只是礙於情面,不好說罷了。
外頭還有賣身葬父的呢,洛金玉怕也不過就是為了這樣而已。
沈無疾想來想去,想得心中黯然,轉身打算離開,卻聽到屋裡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推開了門:「怎麼了?」
屋裡的洛金玉剛忙著去撿翻倒在地的硯台,聽到聲音,抬頭看向門口的沈無疾。
四目相對,沈無疾大驚失色。
他匆匆幾步走過去,蹲在地上抓住洛金玉的手,急切道:「你哭什麼?怎麼了?」
洛金玉低聲道:「沒有。」
「還沒有?瞧著就是要哭的樣兒!」沈無疾道。
洛金玉雖沒落下淚來,但這眼角紅紅的,眼中漉漉的,任誰來看,都要說這不是立刻就要哭了,便是剛剛已哭過了。
洛金玉試圖拽出自己的手來,可連著手腕帶衣袖,都被沈無疾牢牢抓著。
沈無疾的一雙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他只好避開目光,垂眸看向一旁地上的硯台:「硯台打翻了,趕緊擦擦。」
「你別碰,我來。」沈無疾這才看見地上那攤狼藉墨漬,忙拉著洛金玉起身,小心翼翼地將他拉到椅子上坐好,自個兒過去拾起硯台,又去門口叫人,「來人,收拾屋子!」
洛金玉忙道:「我來收拾就好。」
「你坐著別動!」沈無疾立刻制止,「你的衣裳別弄髒了!」
洛金玉:「……」
沈無疾一頓,輕輕咳嗽一聲,道:「你穿的白衣裳,沾上墨了多難洗。」
洛金玉:「……」
小廝很快進來收拾乾淨,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沈無疾這才又開口:「有事兒叫下人來做。」
洛金玉道:「多謝公公體貼,只是力所能及之事,我想親力親為。」
「會弄髒你的手和衣裳。」沈無疾道。
洛金玉笑了笑:「旁人來收拾,也還是要弄髒的。」
「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沈無疾急著道。
洛金玉:「……」
沈公公又開始說這樣的話了……
沈無疾見洛金玉面色不太自然,忙道:「咱家的意思是,你的衣裳貴許多,若洗起來,或者扔了,比他們費錢些。」
洛金玉:「……」
沈無疾:「……」
咱家在說什麼!
西風這兔崽子呢?!不要他說話的時候他一張破嘴叭叭的生怕別人以為他是個啞巴,如今要他說話了,死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