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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殺手冷笑道:「要怪,就去陰曹地府下頭怪你們家老爺,好好的官不做,白花花的銀子不要,非得學戲台子上面的包公海瑞,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一個婦人算是其間膽量最大的,聞言,忍著淚道:「老爺已被你們殺了,我們幾個老弱婦孺,也礙不了你們的事,也從未礙過你們的事,何不放過我們。」
殺手道:「你倒會說!那你怎麼就不知什麼叫斬草除根?我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若要怪,也別怪我!」說著,他一招手,道,「都殺了,別留活口。」
其他殺手便舉起兵器,朝手無縛雞之力的等死婦孺們靠攏來。
宋凌已附身這少年體內,見狀不由皺眉,正待動手,就聽得一聲響亮口哨,隨即馬匹嘶叫長鳴,一道清亮的男人聲音在林間響起:「看來這武林盟主的位子也沒什麼厲害的,老子連發三道盟主令,還有人敢接這趟活兒!」
那幾個殺手聽到聲音,臉色頓時大變,顧不上殺人,慌張地四處張望。
宋凌察言觀色,心知事有轉機,便收起動作,靜觀其變,省得暴露了自己。
只聽得林間忽然起風,落葉沙沙,那幾個殺手越發慌亂,對視一眼,轉身就要逃走,卻見一道虛影飛速掠過他們之間,穿梭往返,幾乎足不沾地。
幾瞬過後,這些殺手齊齊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渾身僵直,動彈不得。
那道虛影這才停了下來,叫人看清楚,是個穿著窄袖紅衣的年輕男子,頭髮並不很長,全束在棕色皮冠中,掛著幾道短穗子,還有幾縷髮絲很是隨意地漏了出來。
他相貌俊朗不凡,可眼角眉梢全是邪氣,可想而知,若他勾唇一笑,便是個玩世不恭的紈絝浪蕩樣兒。
此時他走過去,一腳踩在殺手頭領的胸口,彎腰提起對方衣襟,一巴掌狠狠抽在這人腦袋上,訓斥道:「說啊!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問一句,就抽一巴掌,壓根不給人回答的機會,將這殺手抽得頭暈目眩,好半晌才勉強道:「盟主饒命……」
「饒你個狗命!」這位武林盟主又一巴掌抽過去,「你不給我面子,我還饒你大爺!?我說沒說不準碰宋大人家眷?我說沒說!我說沒說!我說沒說!……」
殺手被抽得眼前一黑,暈了。
武林盟主嫌棄地扔下他,扭頭抓起另一個殺手,剛要開口,這殺手就忙不迭道:「說了說了您說了……」
武林盟主的手一頓,接著狠狠一巴掌抽過去:「我說了你們還接,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是不是!是不是!」
宋凌:「……」
第58章
女眷們又驚又疑, 面面相覷, 看著這位紅衣男子將殺手們臭罵一番, 接著又有些江湖俠客打扮的男子們趕來,將殺手們捆作一團。
那紅衣男子這才罷手, 拍拍衣裳,朝她們走過來, 停在兩步之外, 拱手客氣道:「問老夫人與嫂夫人安, 在下明月,武林中人, 欽佩宋大人為官正氣, 受他所託, 前來救你們於賊人手下,因路上有些事耽擱了腳程,讓各位受驚了, 抱歉。」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 遞向小丫鬟。
小丫鬟年紀不大,臉上被嚇出來的淚痕未乾,如今見狀,猶豫一下,顫抖著腿,哆哆嗦嗦地過來,接過信箋, 飛快地跑回主人身邊,將信箋遞給太太。
太太忍著懼怕,展開信箋,見上面寥寥數言,字跡卻十分熟悉,不禁落下淚來,將字給老夫人看,哽咽道:「是老爺的字。」
老夫人也看得雙目微紅,到底老身持重許多,她長吁一道氣,輕輕地拍了拍兒媳的手臂,然後朝化名明月的明廬走來,頷首道:「有勞明少俠了。」又緩緩說道,「雖說按禮該先行重謝少俠救命大恩,然而小孫宋凌自幼體弱,如今一路顛簸受驚,恐不大好,老身腆顏,還請少俠先……」
她話未說完,明廬已經朝她們圍在中間的病弱少年走去,一面道:「知道了!」他瞧見這孩子臉色嘴唇蒼白,也算是乖巧模樣,可那雙眼睛卻有些幽深疏遠,一時之間,心頭掠過怪異,卻並不多想,只道,「小少爺這模樣是看著嚇人,可惜我不會治病,若老夫人信得過我,我先帶小少爺策馬去城中看病,我這些朋友護送你們坐馬車隨後趕來會合。」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老夫人拼此一搏,鄭重道:「我兒死在晉陽,膝下唯此一子,多勞少俠了。」
明廬點點頭,朝她又拱了拱手,轉身便將這名為宋凌的病弱少年攔腰抱起,吹了聲手哨,便有一匹駿馬自林間飛馳而來。明廬腳尖一點,抱著少年,縱身躍到駿馬身上,朝朋友們招呼了一聲,便飛快地策馬離去了。
宋凌暫且不明局勢,便也不說話,只作出病怏怏的樣子蜷縮成一團。
明廬將宋凌帶進城中,尋了一間醫廬,關心地看著大夫檢查。
原本這「宋凌」身子骨弱,乃至於在野外便驚懼交加、一命嗚呼,可如今卻已是被九尾靈狐宋凌占了舍,宋凌乃修道有成者,體內靈氣本就充沛,竟撐起了這副軀殼,叫那大夫查看一番,很是放心地朝明廬道:「少俠放心,這位小少爺雖則看著臉色不妙,但並無大礙,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明廬訝異地看回宋凌臉上:「大夫,可他看著快沒命了,你可別糊弄我,這人可不能有閃失,他爹你知道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