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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隨口一說,又專心喝著茶,並沒注意到何方舟的神色有些微妙異樣。
沈無疾喝完茶,又言歸正傳,與何方舟議論了會兒養怡署、曹國忠和君天賜之事。
正事說完,沈無疾瞅著時辰,便起身說要走。
何方舟送他出去,一面問:「今兒回自家吃飯呢?」
「是啊。」沈無疾說。
「那正好順路,送您一樣禮物,」何方舟笑著道,「您順手就將羊牽回去吧。」
沈無疾莫名地看他:「什麼羊?」
「嗐,耀宗養的一頭羊。養大了他又怕,非得鬧著養小的。」何方舟道,「本想把這大的送廚房宰了吃了,耀宗又鬧,不讓殺。這不趕巧你在這兒,我剛一尋思,要不送你,牽回去,每日有新鮮羊奶,給洛公子補身子也好。若不愛喝奶,就還是宰了吃也行,總之別讓耀宗知道就行。」
沈無疾想了想,倒也覺得給洛金玉補補身子不錯,就是燉湯喝也妙,便道:「那你找人送我府上去,我現下不直接回去。」
何方舟順口問道:「還回司禮監嗎?」
「不是。」沈無疾道,「去禮部。」
何方舟訝異道:「何事?」
「還是那君天賜,」沈無疾冷哼道,「金玉這幾日回府都晚,我問他,他說君天賜這廝纏著他,非得與他在下了班後同行回去,可那廝走又走得慢,略微快一點兒,就要扶著牆咳嗽一柱香!金玉那呆子性情,說回家吃飯不是什麼急事兒,因此雖也不喜君天賜,卻又不便扔下人走。哼,咱家今兒倒要去看看,那姓君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打的什麼壞主意——要咱家說,他說不定是想把他那癆病傳給金玉!」
何方舟:「………………」
到了下班的時候,洛金玉有條不紊地收拾好桌面公文筆墨等物,換回常服,正要離開——
「子石!」身後傳來一道熱切的呼喚。
洛金玉:「……」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慢悠悠朝自己走過來的君天賜,拱手道,「君大人。」
「不是說好了等我一起回去嗎?」君天賜笑著道。
洛金玉道:「並沒有說好,我當時拒絕了。」
「這可不像你,若清常對我說,你雖才氣橫溢,心氣兒也高,可你很樂於助人的,對他總是不吝輔導,很有耐心。」君天賜幽幽道,「怎麼到我這兒,只是連累你走慢一些,你就不願意了?」
「因為他當時苦心向學,虛心求助,而你心懷不軌。」洛金玉淡淡道,「我不知你為何忽然有意與我親近,可恕我直言,以梅鎮一事便可看出,我與閣下道不同,便不相為謀。」
「我就猜你還記恨那事。」君天賜微笑著道,「可後來,不也是我幫著沈公圓過去了嗎?我——」
「噯,小君大人也在呀?」忽然傳來這道熟悉的嗓音。
君天賜的眼眸沉了一瞬,立刻又恢復了原樣,微笑著看向大步走來的人:「沈公怎麼也來了?」
「咱家今兒沒值,先回去了也是一個人,怪難受的,就來接金玉。」沈無疾說著已走到了洛金玉的身邊,笑吟吟地對著君天賜解釋,「這習慣了倆人兒在一塊,一個人就受不了了。」又關切道,「小君大人的隨從呢?怎麼叫您一個人在這兒?那誰來推輪椅呀?」
「我這幾日都是走路。」君天賜笑著看向洛金玉,「子石不喜我坐那個。我本只是為投他所好,可當我如他所言,每日早起上朝,又棄去輪椅,自個兒走了這幾天,身子倒果真比以前好些了。果然,還是要多聽子石的話。」
沈無疾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結合這幾日洛金玉所描述,加之自個兒親眼見著的種種,他總覺得,比起想像中的刁難,不如說,君天賜有些刻意……曖昧……
……
曖昧?
這……可是……但是……然而……
嘶——
作者有話要說:別嘶了,自信點,他就是想綠你。
第206章
洛金玉如今雖對沈無疾開了情竅, 可歸根結蒂, 也不過因這人是沈無疾, 因沈無疾當初表白得熱烈奔放、坦蕩直接、「一覽無遺」,後來兩人又成了親, 無需多說。
至於對別人,洛金玉實則還是那塊洛石頭。
他向來覺得沈無疾性情|愛好都異於常人, 斷袖龍陽的癖好更是少見, 尤其是還喜歡他這不解風情、除了些才學和滿袖清風外再沒別的什麼好處的男子……
這世間怎還會有第二個嘛。
所以, 雖這些時日被君天賜糾纏,聽他刻意說些曖昧親近的話, 洛金玉錚錚直骨, 除了覺得這人心思深沉、莫名其妙、恐怕又在盤算些什麼壞主意外, 半點沒往別處想。
可沈無疾與洛金玉性情迥異,想得更是多之更多。
在他眼中,洛金玉本就是這世間難得的可愛寶貝, 別人覬覦上了叫不識相,叫不知天高地厚, 可若不覬覦,卻又叫瞎了眼。
這君天賜雖是個病秧子,可眼睛卻沒瞎……
呵呵。
洛金玉只在想沈無疾今日來接自個兒一同回家,有些羞澀,又更多幸福,正要開口向君天賜告辭,好趕緊與沈無疾走, 一路上還能散散步,說會兒話——忽然,他胳膊上一緊——被沈無疾親昵地扶住了。
洛金玉轉頭看去,只見沈無疾面上的笑意再燦爛不過,再虛偽不過,語氣親熱地對君天賜說:「小君大人身子見好,這可是大好事兒,咱家也為您高興得很,想必皇上亦是如此。也就難怪小君大人這些日子竟主動多承些了公務,到禮部來親自處理些蠅頭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