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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疾微笑道:「當初成親倉促,沒來得及請爹主持,因此只請了當今皇上主婚,想是您吃味了。金玉孝順,他總念叨這事兒,這不,如今您都來了,那索性,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大家去醉仙樓吃飯,補一桌酒席,咱家和金玉向您補敬新翁茶。」
明先生:「……」
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新翁茶」,美得你!
可真是厚臉皮,明知我什麼意思,還能腆著臉說這些,難怪子石那實心眼兒被你哄得團團轉!
若非你和你娘年輕時的相貌忒像,我都要懷疑你胎記是假的!
老夫能有你這不要臉的兒子?
若這是明廬,明先生早要將他腿都打斷。
可偏偏是小兒子。
他與小兒子不熟,又存著愧疚,見這張臉就想起亡妻,只得按捺脾氣,竭力說理:「子石是死心眼兒,性情單純,你別仗著這點欺負他。」
「嗐,還以為爹要說什麼呢,」沈無疾笑道,「咱家哪捨得欺負他,疼他都來不及呢。您問誰都知道,咱家對他可是百依百順,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
「你住口!」明先生忍無可忍,呵斥道,「有你這不要臉的?我好好兒與你說,你裝什麼傻!既如此,我與你開門見山,你趕緊和他銷了那門婚事。什麼亂七八糟的,簡直胡鬧!」
他既說得直白,沈無疾也就斂起了客氣,冷冷白他一眼,轉身朝自個兒院子走去。
明先生頭一回遭遇沈無疾如此態度,不由得氣沖腦門,道:「你給我站住!明月!明月!」
沈無疾哪肯理這糟老頭子,繼續走自個兒的。
可沒走幾步,不巧,撞上洛金玉。
洛金玉皺眉道:「先生叫你,你分明聽見,怎可越叫越走?」
「咱家叫沈無疾,他叫的是明月,關咱家什麼事?」沈無疾梗著脖子狡辯,又忍不住委屈道,「咱家和你成親,又關他什麼事?」
洛金玉猜也知道是這事兒,他默然嘆息,一面拉住沈無疾,一面對氣紅了臉的明先生道歉。
不料明先生見狀,越發生氣:「子石,你休得再執迷不悟,這混帳,就仗著臉皮厚,仗著沒倫理,仗著……」
「你少在這妖言惑眾!」沈無疾比他聲兒大,罵道,「你乖乖聽話,咱家叫你爹,你若再給咱家添亂,咱家把你抓東廠去!」
「無疾!」洛金玉瞠目結舌,「你在說什麼胡話!」
「咱家受夠了這老匹夫!」沈無疾瞪眼道,「成天裡把你找去,挑唆你我夫妻深情,咱家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竟還敢跑到咱家面前來大放厥詞,當咱家改信佛了嗎?」
「你且住口!」洛金玉斥道。
明先生同時怒喝出聲:「我是你爹!」
「那又如何?」沈無疾冷笑道,「咱家說過了,你識趣,咱家叫你爹,你不識趣,就想想上一個被咱家叫爹的曹國忠是什麼下場!」
「你——」明先生被他氣得兩眼發黑,腳一軟,往地上暈了。
洛金玉大驚失色:「先生!先生……沈無疾,你快過來幫忙。」
沈無疾兩手揣在袖中,冷笑道:「他裝的!咱家見得多了,能騙過咱家去?且等著吧,接下來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呵,咱家玩兒剩下的東西,也有人敢來班門弄斧。」
洛金玉:「……」
大半夜的,何方舟剛沐浴完,穿好衣服,正在擦頭髮,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曹耀宗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嚇了他一跳,急忙托著濕發出去,一面叫道:「耀宗,怎麼了?」
「我的馬!我的馬!」曹耀宗抱著一塊木頭哭喊不休。
何方舟定睛一看,只見地上許多碎木塊,瞧顏色,像是曹耀宗最近最愛的搖搖馬木。
他再抬眼一看,那一腳踹碎了搖搖木馬的罪魁禍首在那橫眉冷眼地罵:「叫什麼叫!叫喪呢?再叫老子把你也踹成這樣!」
曹耀宗至今無法接受事實,坐在地上,哭著捶打沈無疾的腿:「你不是無疾哥哥,你不是無疾哥哥,無疾哥哥沒有你這麼凶,嗚嗚……你把無疾哥哥還給我,嗚嗚……」
何方舟:「……」
說實在的,以前那對你和聲細語的無疾哥哥才不是真的無疾哥哥。
「噯,這是怎麼了?」何方舟急忙上前去拉開兩人,「耀宗乖,別鬧,明日哥哥再給你買一個更大的搖搖馬來,你先回屋去洗漱休息,好不好?」
又看向沈無疾,「你何必與他計較,一個孩子,哪兒能得罪你?」
「咱家看到他就想到曹國忠。」沈無疾恨恨道,「每一把掐死他算好了。」
雖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又怎麼發起癲來,可何方舟生怕他氣頭上掐死曹耀宗,急忙叫來小宦奴帶走曹耀宗,待沒人了,問道:「我的沈公公哎!這是誰又得罪您老人家了?可有好一陣沒撒癔症咯。」
何方舟想了想,問,「洛公子如今對你不是千依百順的嗎?怎麼,竟又吵起來了?」
他看沈無疾神色變化,便知自己猜中了,不由嘆息,「什麼事?」
「洛金玉自然對咱家仍是千依百順的!」沈無疾偏要嘴硬這麼一句,接著道,「還不是那老匹夫!」
何方舟訝異道:「什麼老匹夫……」
「咱家那個便宜爹!」沈無疾說起來咬牙切齒,恨恨道,「老匹夫,比咱家還能裝,倚老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