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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她高興了,還會搭理一下他。
僅此而已,蘇辭就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琳琅的態度似乎也漸漸軟化了,她不再抗拒他的接近,就連蘇辭試探性要讓家庭醫生來檢查身體時,她也答應了。醫生給出的反饋令蘇辭稍稍安心,她的身體在逐漸康復,各項機能也恢復正常。
「今晚我們吃什麼?」
她赤著腳跑到他身後,眼巴巴張望。
蘇辭將沾水的手往毛巾上一擦,雙臂穿過她的腰間,熟練樓抱起來,輕柔放在沙發上,「你今天剛剛吃藥,我們吃清淡點的。」
「不要,我要吃小牛排,還要配紅酒。」
她又開始胡攪蠻纏了。
蘇辭猶豫,她雙腿抬起,宛如水蛇一般緊緊纏住了男人的腰,「快說好,不然我就生氣了,你知道我一生氣就想咬人。」她示威般露出了尖尖的牙齒。
他哭笑不得,「好,聽你的。」他補充道,「只許一次,下不為例。」
雖然他的「下不為例」從來沒有生效過。
蘇辭重新做了一份晚餐,七分熟的牛排,挑的是牛脊上最嫩的肉,表面泛著淺淺的油光,裝進銀花素底的盤子裡。方形餐桌鋪了一層鮮艷亮麗的錦緞,奪目的色彩令整個空間都充滿了勃勃生機。
一向走性冷淡風的蘇辭花了好久才適應這礙眼的東西。
醫生說,適當的刺激有利於琳琅狀態的恢復。
只要是為了她好,他什麼都能接受。
「阮……琳琅?」蘇辭擺好盤子,發現窩在沙發上的人不見了。
他想了想,轉身折向另一處地方。
一樓有一處角落專門用來放置酒水的,他很少喝,不過別人送他的名貴酒水不在少數,蘇辭隨手就擱那兒了。
實木酒柜上羅列著不同標籤、年份、產地的紅酒,她手指輕敲著酒瓶,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支紫色包裝的紅酒被主人欽定了。
蘇辭看了這紅葡萄酒的年份。
很年輕,也很特殊。
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五歲。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即使是這樣,蘇辭依然從容不迫接過她遞來的酒。
他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里有過兩次重大的抉擇。
一次是信教。
一次是送她回家的時候先邁哪條腿。
第277章 緋聞前女友(21)
蘇辭仰頭要喝,她清清涼涼的聲音飄了過來。
「你就不怕我在裡面下毒?」
琳琅似笑非笑,手指從杯沿一掠而過。
「我從醫生那裡拿到的。」她漫不經心地說,「是慢性毒藥,一個月後就會發作,七竅流血而死。」
「蘇辭,我們玩個遊戲。」
男人抬眼看她。
「如果你喝了這帶毒的酒,我答應你任何的要求。」她語帶蠱惑,「對將死之人,我向來很寬容的。」
「好。」他點頭。
琳琅微微揚眉,「答應的這麼爽快,不考慮你的家人嗎?」
蘇辭久久沒說話。
「……我還有得選?」
她笑了,「當然,我這不是給你兩個選擇?」
蘇辭端起酒杯,深紅的液體蕩漾起迷人的弧度,他一飲而盡。
「我喝光了。」
他手掌覆著杯口,翻過來揚了揚。
「現在,我要求你,過來。」
男人放輕了聲音。
「讓我抱一下。」
她沒動。
引誘他簽下了死亡合約的女人正滿臉玩味打量著他,目光新奇,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人。
她心裡也許是在笑他自私?冷血?還是傻?
蘇辭心底自嘲。
他不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小傻瓜,卻淪陷得比他想像中還要輕易。他曾經恨她入骨,不惜一切去報復她。
事實上,他報復成功了,如果不是意外得知真相,他可能會一直沉溺在折磨戀人的變態快感中。
蘇辭清醒了。
遲來的清醒是格外殘忍的。
他必須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
蘇辭無比清楚意識到,他對自己喜歡的人做了十惡不赦的事。而這個人的意義偏偏不同尋常,是他第一次牽手、接吻、說好要保護一輩子的對象。沉重的負罪感猶如深淵將他淹沒吞噬。
逃生的出口早被封閉。
他逃不了了。
蘇辭自己走上去,將對方冰涼的雙手往兜里揣著。
「對不起,我很自私。」
即使知道自己已經活不長了,還妄想著她為自己披上婚紗的一天。
「我們不領證。」
「你就當做散心,陪我去教堂走一趟紅毯,好嗎?」
秋日的夕陽穿透輕薄窗紗,招招搖搖落在了他的腳下,連輪廓也變得朦朧模糊了,餘下黑眸里的深情,清晰得不容錯辯。
「可以。」
琳琅答應了。
他怔住了,好久才捂住了眼睛。
「別看,我是太高興了。」
除了婚禮這個要求,蘇辭其他方面沒有太大的奢望。
他的話漸漸少了,變得克制、含蓄、隱忍。
偶爾天氣放晴,他請求去外面一起走走。
看天上舒捲的雲。
看水裡零落的花。
看街邊嬉鬧的人。
看這人間的煙火,充滿著溫暖明媚而略帶濕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