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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了一會兒,雨聲漸漸消散了。
「啪——」
琳琅收起傘,沿著小徑下山了。
三天後,街巷出現了一支迎親隊伍。
罕見的是,新郎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郎君,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威風凜凜去娶親。深黑色的大氅隨意披在顯出寬闊姿態的肩頭,僅用一條銀鏈扣著兩端的絲絨硬領,英氣勃勃中透著矜貴氣息。
十里紅妝,八抬大轎。
鑼鼓聲蜿蜒了一路。
殷紅的婚轎即將經過當地的一座頗負盛名的佛寺,喜娘指揮隨從的少女們展開了準備好的紅綢。
在娶親的習俗中,如果在路途中碰上了寺廟、水井、祠堂、大樹等,都要把娶親的轎子遮掩起來,目的是辟邪。
新郎對這些熟稔於心,也配合著她們放緩了步伐。
涼爽的風吹起了轎子的紗幔。
紅色蓋頭下綴著流蘇,掀起時搖搖曳曳,隱約可見新娘的眉眼輪廓。
有人坐在佛寺前的大樹歇腳,呆呆看著這一幕。
下一刻,紅綢將轎子嚴實遮掩起來。
龐大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離開。
「芙蓉宜植池岸,臨水為佳。若他處植之,絕無……」
「絕無什麼……來著……」
「咦……我哭了?為什麼……」
「真奇怪……」
有人在佛像前茫然無措。
有人在堂屋裡拜堂成親。
「恭喜恭喜,天作之合啊!」
「你小子,居然比我還早結婚!」
「來來,不把這一杯乾了,別怪兄弟等會婚房鬧得凶。」
「嗷——新郎官打人了!還沒有天理了!」
新郎挑了挑劍眉,「在這裡,我就是王法。」
「哇,不就是成個親嗎?有什麼好囂張的!」
「就是,山大王,新娘子跟著你也是受累!」
「哈哈哈,你把人看好點!」兄長們幸災樂禍,「要知道婚禮也有搶親這一類的習俗哦,嗷,好痛!混蛋你的腳踹哪裡呢?!」
新郎以絕對武力鎮壓了鬧婚房的賓客們。
「吱呀——」
一對黑靴停在婚房前,深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貼著大紅雙喜的房門。
彩燈一盞懸掛在房檐上,垂下來的胭紅流蘇被外頭的夜風溫柔拂動,投在地毯上的影子也陡然曖昧招搖起來。
他用後背抵著,慢慢關上了門,走了幾步,又仿佛想起了什麼,返回去認真上了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回來了?」
內室傳來一道女聲。
少年新郎瞬間紅了臉,支支吾吾回了一個輕不可聞的「嗯」。
他悄悄掀開珠簾走了進去,後來一想自己是正經的男主人,這樣未免太慫了,於是故作沉穩咳了一聲,「讓你久等了。」
「不久。」徐徐的柔聲似湖波般漾開,「你來了就好。」
明明是安撫之話,然後……他更害羞了怎麼辦?
細瘦的手指拿起了一柄玉如意,挑起了蓋頭。
她也緩緩抬起頭來。
眼尾染了春霞的綺麗,與那朦朧的燭光襯映,又添了幾分艷色。
他呆滯了。
「敏敏小夫君,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孫英韶被她話語裡某個字眼刺激到了,下意識就反駁,「不許叫我小夫君。」
「嗯?」
她似笑非笑,「怎麼,剛拜過堂,現在就要擺元帥的威風嗎?」
「姐姐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立馬急了,抓著她的手。
少年手心冒汗,比平常還要緊張百倍。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玩著他的手指,孫英韶的體溫急速上升,很快就黏糊糊成了一片,他在琳琅詫異的目光中抽回了手,往背後的褲子偷偷擦了幾下,「那個,我們先喝合卺酒……」
琳琅含笑說好,於是少年更沒出息了,紅著耳根牽著人到了桌案邊。
兩瓣開得很整齊的葫蘆瓢上纏繫著紅線,盛著清亮的酒水。
兩人同時拿了起來,放到嘴邊。
她的小夫君一邊喝著,一邊抬起星眸偷偷瞧人。
姐姐今天的唇脂紅得很誘人,這個觀察教他不禁吞了好幾下口水。
「好看麼?」
「當然!」小夫君想也不想回了一句,等他看見對方嘴角的捉弄笑容,什麼也不願思考了,他規規矩矩放下葫蘆瓢,然後惡狼一般撲到琳琅身邊,把人輕輕鬆鬆半抱起來。
琳琅象徵性掙扎幾下,他抱得更緊了。
孫英韶將她放在紫檀拔步床上,輕車熟路給她拆了頭上的華美鳳冠,隨即就是耳環、項鍊、玉鐲,最後他蹲下來,脫了她的繡鞋。少年身體哆嗦,輕輕剝開了薄透的羅襪。
他怔怔看得失神,對方突然收回了腳,鑽進裡邊,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嘖」聲。
孫英韶被這嘲諷的笑聲給激出了半身的火氣。
「啪——」
琳琅被他壓在了身下,床褥間的紅棗、花生、桂圓等小物同樣被少年的掌心拂開至一邊。他雙臂撐在她的臉頰邊,虎視眈眈瞅著人,似乎在沉思著哪一處下口比較適合。
最終把掠奪的視線定在她的唇瓣上。
孫英韶俯下身,一隻手指頭抵住他的眉心,「還胡鬧?你的傷還沒好。」
他有些不太高興她那哄小孩子的語氣,但還是乖乖地說,「只是小傷而已,又不像之前是胸口中槍,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