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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元懷貞漲紅了臉,肢體僵硬,完全不敢動。
相較於老二跟老五,大師兄不愛出風頭,總是安安靜靜在角落裡看看醫書,玩玩蟲子,誰知道有一天,他的咯吱窩會成為眾師兄弟的關注焦點!
大師兄恍恍惚惚地想,他昨晚看書看到很晚,到底有沒有洗澡呢?就算沒洗,咯吱窩在前天也沖了一遍,雖然可能不會很香,但味道總歸是不會太重的……
咯吱窩、咯吱窩、咯吱窩……
不行,他不能再想了。
大師兄今晚想吃蜈蚣拌飯,並誠摯邀請師弟們共食賞味,以解今日之窘迫。
琳琅尾指纏住翠線,緩緩打了個結,正欲轉身去拿剪刀,人嫌狗厭的老五李千機一溜煙跑到桌子邊,狗腿至極奉上剪刀,期期艾艾地說,「師娘,我袖口也破了,你給我縫根草吧!」
她淡淡嗯了聲。
心機老五雀躍不已。
師兄弟們的隊伍略有騷動,心中唾罵老五鬼機靈。
琳琅頭也不抬,撂上狠話,「小六,你要是敢把自己的衣服故意扯破,以後別想師娘給你做衣裳。」
小六將自己罪惡的小手默默地放下,準備捂臉假哭,結果師娘更狠,當場來了一句,「師娘不給只會嚶嚶哭的小孩子做衣裳,新衣服沾了鼻涕多難看。」
眾人努力挺直腰板,證明自己是個「大人」了,才不會像小六傻子那樣,用衣袖揩鼻涕呢!
等師兄弟們丈好身量,一個個興致勃勃去挑選布料以及顏色。由小六帶頭,沒有絲毫猶豫選定了跟琳琅同色系的布料,特地囑咐裁衣師傅,「像師娘那樣,要那種衣袖寬寬的,比池裡的荷葉還要大。」
為了行事方便,七人常年穿的是緊身窄袖的練武服,再在手腕與腳腕纏上紅帶,他們有內功護體,冬天也不畏寒,後來乾脆一年四季都穿最方便的練武服了。像這類飄飄欲仙、褒衣博帶的白衣儒生裝束,一是不耐髒,二是束手束腳,從不在師兄弟的選擇範圍之列。
他們之前潛意識以為,這是師門長輩才能穿的,他們一個個泥里摔的毛頭小子,穿得那麼仙幹什麼?
可是小六要穿,他們師兄弟能眼睜睜他跟師娘穿同樣的衣服嗎?
平白無故就矮了小六一頭!
五位師兄齊齊選了白色衣料,又把小六氣急了眼,小母雞護食似的護住他的布料,「嘿,師兄你們咋能這樣壞呢?是小六第一個選白的,你們憑什麼跟著我呀?先來後到禮讓師弟懂不懂?」
大師兄元懷貞率先扛不住小師弟的噴火眼睛,轉身摸了摸鼻子。
而其他師兄就沒那麼容易退讓了,一窩蜂湧上去,被二師兄秦棠指揮著,一個去抓小六的腦袋,兩個撓小六的咯吱窩,還有的抬起小六,脫了他的小靴子,由二師兄抽了根雞毛,壞心眼去撓他的腳底板。
「說,咱們的小六什麼時候不尿床的?」秦棠眉眼輕挑,壞笑不已,「從實招來,師兄就饒你小腳丫一命!」
「哈哈,不行,壞,師兄壞……」小六像一條小毛毛蟲,東扭西扭,笑得眼睛冒出眼淚,「小六、小六……好小六才不尿床哩!」
師傅韋淵見了這師兄弟上和下睦的一幕,心頭的一縷古怪煙消雲散,不禁攬住了妻子的肩膀,感嘆道,「他們師兄弟感情真好。」
琳琅皺眉,「在孩子面前,你別隨便抱我,他們還沒成親,影響不好。」
韋淵脫口而出,「那二郎在雪地里不還抱了你?」
他這話一出,四下皆驚。
小六原本哈哈哈笑個不停,聽見這話,差點喉嚨岔氣當場去世。
眾師兄弟面面相覷。
秦棠指尖捏著一根紅色雞毛,噗通一下跪倒,額頭磕在地上,「徒兒絕無冒犯師娘之意,請師傅責罰。」
韋淵有些頭疼,禍從口生啊。
長公主巫馬琳琅生了一雙琉璃般的眼睛,眼尾細如柳梢,她盯著門主丈夫。
「你瞎嗎,那是二郎同他們玩摸瞎子遊戲,他把我當成大郎了。再說,你方才不也被你的小徒兒抱著嗎?看著都那麼高興,我有說你了嗎?你與七郎同睡一床,平日裡摟摟抱抱,我不止一次提醒你,你卻說是小孩子胡鬧,做不得數,現在二郎無意碰了我,你又覺得委屈了?」
「韋門主,天底下的道理都是你家寫的?」
韋淵被強勢的妻子訓得無地自容,磕磕巴巴道,「七郎……七郎是個男孩兒。」
琳琅冷笑,不再說話。
這理由她都聽膩了。
「李千機,你縮到你大師兄後面幹什麼,給老娘滾過來!」
她拿出了針。
老五李千機看了看那寒光閃閃的針尖,身子哆嗦,哭喪著臉遞出自己的手,試圖垂死掙扎,「師娘,我、我手要寫字做功課的呢,你輕點兒戳。」
琳琅瞪他,「你現在也知道你的手是要寫字做功課的,平日裡怎麼見天兒就去掏鳥窩打馬蜂,你沒被馬蜂蜇死真是老天保佑!」
老五的腿更抖了。
師娘,不帶你這麼詛咒小孩的。
在古怪的氛圍中,師兄弟結束了量體裁衣之事,一行人慢慢往竹舍走。
大師兄元懷貞知曉長兄如父的職責,所以他今日註定不能當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了。
大師兄嘆了口氣,勸告道,「小七,我知你剛來,家中又沒有依靠,需要得到師傅的認同與呵護。但是,凡事也得有個度。你雖為男兒郎,須知世上也有孌童一事,你總往師傅的懷裡撲,師娘生氣自然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