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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一轉,往最裡面的房間走去。
在莫筱燕的眾多男人之中,王夫謝連城是高山雪蓮,不可輕易攀折。嚴薄夜生得倒是高大俊美,但壓迫感十足,常年又板著一張臉,莫筱燕其實並不喜歡被全面壓制的感覺。
溫庭是最得莫筱燕的心意,她雖然說一碗水端平,但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偏愛。
至於最後入門、喜歡穿紅衣的少年,叫董小刀,這隨意的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貴族子弟。
董小刀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一個老流氓領回去認了乾兒子,乾的是偷雞摸狗的事。有一回他偷了莫筱燕的錢袋,被當場抓住了,莫筱燕也不生氣,反而送他一枚銀錠子。
董小刀覺得這女人就是傳說中的「人傻錢多」的典型,回去跟老流氓一合計,決定要緊抱大腿。他使計讓莫筱燕看光了自己的身子,再拿出自己走江湖多年看過的纏女招數,統統用到了莫筱燕的身上,有一段時間倒是令她神魂顛倒。
只是下了床就不行了,莫筱燕覺得董小刀這人出身寒酸,又俗氣,整個人掉進了錢眼裡,鑽都鑽不出來。
每一次溫存之後,這人就會獅子大開口,問她要金銀首飾、珠寶綢帛,那理直氣壯的模樣差點沒氣歪了莫筱燕的鼻子。
她明明睡得是自己明媒正娶進來的男人,可她卻有一種被當冤大頭的憋屈感,給了又心痛,不給又顯得自己太小氣,對自己的男人也這麼苛刻。
莫筱燕被宰了好幾回,也漸漸不愛去董小刀那邊了,偶爾會心血來潮,拉著他跟其他男人一起玩,那滋味對她來說的確妙不可言,事後給的「酬勞」倒也爽快。
可以說,董小刀是四個男人裡面最為「奇葩」的一位,他與莫筱燕的關係更像是「金主」與「小倌」的相處模式,只談錢,只調情。
「吱呀——」
琳琅推開了門,寒風從身後灌入,讓正在燈下美滋滋數著銀子的董小刀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少年個子纖小,卻梳著高聳的髮髻,左邊插了一支孔雀銜玉翠金步搖,右邊別了一把巴掌大的玉花鳥紋梳,額間掛了一條閃閃發光的紅寶石眉心墜。蝴蝶翼纖細的金銀耳墜子綴在了肩頭,與脖子上那拇指大小的珍珠項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琳琅很懷疑他會不會被這沉重的頭飾給壓折了脖子,一命嗚呼。不過對方比她想像中還堅強多了,因為此時他正拿著一隻紅珊瑚結雙如意釵往發包上使勁戳!
「王爺,你來了!」
董小刀轉過頭來,語氣很是驚喜。
琳琅捂著自己的胸口半晌沒有說話。
她的審美遭到了極大的衝擊。
你說,一個男人打扮成閃閃發亮的聖誕樹她也就忍了,這傢伙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為悅己者容」,只知道把最好的胭脂水粉往自己臉上抹,生怕不夠似的,抹了厚厚的好幾層,非得整成了猴屁股。原本是櫻桃小嘴樊素口,也往死里折騰,塗得油膩膩的,好像吃了紅燒豬蹄三天兩夜沒洗嘴一樣。
她原本要邁進的腿下意識就想收回去。
結果對方猶如一陣風,撲通一下掉她身上了,琳琅被撲了一面的細粉,鼻子直發癢。各種華貴首飾發出或重或輕的「嘩啦啦」的響動聲,刺得她耳膜發疼。
這是一棵會行走的發光聖誕樹啊,走到哪兒就亮到哪兒,琳琅差點沒被閃瞎了眼睛。
「王爺,奴等你很久了,你怎麼才來呀。」少年嬌羞拍了拍她的胸口,琳琅險些沒被他拍出一口血來,這滿手的鐲子銀條金鍊扳指硌著她真的很痛!她柔軟的胸又不是鐵做的!
琳琅被他扯得一個踉蹌,進去了,門被對方用腳狠狠踹上了。
少年也不囉唆,拉著人就往內室里走,明顯是要「直接進入主題」。
琳琅:「……」
少年,我跟你講,姐真的是有審美的人。
琳琅面無表情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他正滿面紅光解著衣裳,頭上髮髻簪著的釵子搖搖晃晃,然後「噼啪」一聲,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琳琅的腦門上,印出一個清晰的紅印子。
琳琅:「……」
本將軍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鬧夠了沒有!」她喝了一聲,把少年嚇了一跳。
將軍大人冷著臉的時候還是挺唬人的,他猶豫了一下,乖巧從她身上爬下來。
冷場了好一會,董小刀正漫不經心撥弄著手上的數十隻銀鐲子的時候,聽見對方說,「你這裡可有酒?」
之前他過門的時候,王府大宴賓客,擺了數百桌的流水席。
董小刀可心疼死了,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吶,王爺真是個敗家仔,一點兒也不懂得節省。他越想越不甘心,穿著一身紅色嫁衣,偷偷摸摸去離他房間最近的酒窖里搬了好幾桶美酒回來。
他雖然不會喝酒,但可以賣給別人呀,到時候又是一筆銀錢進帳!董小刀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噹噹的。
眼前王爺居然問他有沒有酒,莫非是被她發現自己藏起來了?!
他有些惶恐不安,「王爺……」
「去拿酒來,我要喝。」琳琅板著一張臉,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董小刀臉色一僵,還是乖乖去搬了,不過他留了個心眼,只搬了最小的一桶出來,垂著腦袋說,「王爺,奴就只有這一桶了,真噠,奴絕對沒有藏五桶在梳妝檯後鑿開的地洞裡。奴要是騙你就是汪汪汪,喵喵喵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