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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親長姐的婚事,一個庶妹來摻和什麼?
更別說還有一個不見外男的規矩,他明明都吩咐過了,府中的女眷近日不要亂走,她偏是不聽,還穿得這麼招搖出來。
李父知道這二女兒是心大的,他也攔不住,誰叫老太太喜歡她,覺得她能為李家帶來榮華富貴的呢?他嘆了口氣,見識是有了,可惜就是有點淺,她那女兒家的嬌色,在同齡人中可能好使,這從提親的少年貴族便看得出來。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她這點兒小心思,在上位者,在燕國公的眼裡,就跟秋後蹦躂的小螞蚱差不多,淺薄得可笑。
李朝雲被李父這眼色一甩,白玉似的臉皮微微漲紅,她心想,難怪李父做不到燕國公那個位置。她要是能入燕國公的眼,李家不也水漲船高嗎?
當然,李朝雲純粹是想跟燕國公當個忘年交的。畢竟,對方三十多歲了,又有兒子,還喪偶,她怎麼可能願意當個繼室?
心裡不免嘲笑李琳琅,都說狗急跳牆,她是真的急了,嫁不出去,居然找一個可以做她父親的人當未來夫婿,她是想權勢想得瘋了吧?就算她嫁過去又怎樣,前原配留下嫡子,如今又是正經的世子,她生出來的孩子不得一輩子處在燕昭烈的陰影之下?
雖是這麼想,李朝雲到底有些不是滋味,那燕國公身材偉岸,氣度斐然,仿若遮天蔽日的大樹,不見絲毫頹勢。
尤其是,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難道還比不過李琳琅那個草包美人?
李朝雲的心亂了一下。
她想了又想,讓丫環去嫡母那邊報備,她要出門一趟。
李氏正憂心女兒的婚事,很快就打發了人。
「你說說,那位大人是怎麼一回事?」
琳琅提著纖巧的金籠,慢悠悠擱在桌上。
「還能怎麼回事?一見鍾情無非是見色起意——」
鸚鵡撲著翅膀,尖銳地喊,「見色起意!見色起意!」
「啪!」
繪著菩薩的絲絹團扇拍了拍貌美小姐的肩膀,李氏沒好氣瞪她,「說正經的。什麼見色起意?大人像是這種沒有見識的人嗎?」
李父撩開袍角進來,看看無奈的妻子與女兒,最後將視線定格在女兒的手上,驚懼出聲,「這是什麼?你怎麼把大人的印章偷過來了?」
官員都有隨身攜帶的印章,而且隨著等級區別身份,李父的就是一個淺紅色的金魚小印,燕國公作為開國勛貴,從衣裳鞋襪到腰間小件,定製都不同尋常,比如說他佩戴的玉,是麒麟玉,蓋壓文件的章,是麒麟印章。
麒麟,國之祥瑞,象徵著燕國公定海神針的地位。
「這個?」
琳琅晃了晃,那方小印串了根紅繩,絞在脆藕般的女子手腕上,令原本深重威勢的印章纏上了繾綣溫存的意味,「定情之物算嗎?」
夫婦倆都快昏厥過去了。
哪有這麼貴重的定情信物?
這莫不是燕國公看他們李家不順眼,特意遺下這枚相當於傳國玉璽的白文私印,好來治罪李家?
琳琅還嫌棄著說,「他太小氣了。」
當時是怎麼的呢?
燕國公是個高效率派,確定了選擇後說要娶她,問她聘禮有什麼想要的,然後這個弱女子膽大包天地說,「琳琅本是衝著皇后之位去的,既然摸不了傳國玉璽,其他也沒什麼想要的了。」
男人似笑非笑,「這器物是要靠主人的能耐才能顯出它的風采來。一個沒落王朝的傳國玉璽,你還想摸,也不怕沾了那霉運?本官倒是有一枚麒麟方田小印,奪一城生死,定一國命數,你可要試試?」
琳琅說,有何不可?
你既為我夫,夫妻一體,你的便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然後這枚鑄造精美、隸屬國公的私印便落到琳琅的手上。
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男人都像燕國公這般知情識趣,琳琅覺得世間可能會少很多怨偶。不過她還是覺得男人不夠大方,這麒麟玉印只能算作是第二等的珍品,她其實更想摸摸虎符的,那玩意兒才真正值錢呢。
「我的兒,你可閉嘴吧。」
李氏敲了敲琳琅的腦袋,「貪心不足蛇吞象,有了這個,你在國公府都能橫著走了。」
「娘,豎著走不是更舒服嗎?」
李父:「……」
他總算知道,為什麼燕國公露出那微微頭疼的模樣了。
她還真敢捋虎鬚啊。
李氏對琳琅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語句已經免疫了,還回了一句,「你不橫著走走,怎麼知道舒不舒服?就像娘,成天被你爹提點著不能失禮於人前,不能過於跋扈,到現在還沒橫著走過呢,不知那是什麼好滋味。」
李父:「……」
夫人,求你別說了。
在李大人絞著腦汁如何讓這娘倆的囂張氣焰收斂收斂時,一輛馬車停在了白馬寺,李朝雲輕車熟路去了一處私院。
褐色僧衣的年輕男子在菩提樹下認真誦讀經文,仿佛一副出塵的畫卷。
「鏡澄。」
李朝雲有些欣喜喚道。
豈料那僧人見著她,神色大變,經書咕咚掉到了地上,他慌亂撿起來,「李施主,你怎麼來了?」
「怎麼想著叫我施主來了?」年輕女孩佯裝不悅,「這麼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