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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她收回扇子,在手心撫弄著,好似上頭還留有餘溫。
眾人觀她嫵媚情態,不自在挪開了眼。
「琳琅」衝著新郎官一笑,嘴裡說,「那就真的太可惜啦,既然你沒興趣,那本座就去找別人啦。」
她隨手攝住一方酒爵,尾指輕翹,一飲而盡。
「本座祝魔尊雙飛比翼……」
酒水入喉,她被辛辣的味道刺激得紅了眼,低低咳嗽起來,幾縷透明酒液從唇邊溢出。
殷侍衣摟住了新娘子的肩膀,強硬道,「本尊與嫣然要招待客人了,你隨意。」說著就轉身離開,不想再看她一眼。
步子剛跨出一下,溫熱的感覺從指尖傳來。
他頓了頓身體,沒回頭。
「琳琅」可憐兮兮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柔弱極了,「我到底是哪裡比她不好?你為什麼不肯看看我?」
她還知道「反省」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殷侍衣不耐煩轉過頭,「你到底還有完——」
啪嗒。
淚珠兒在他手背上濺開。
待在鏡子外面的眾人怪異看著琳琅。
從威風凜凜的搶親女帝到柔柔弱弱的無辜小白花,切換得毫無痕跡。
總讓人覺得演練過上百次似的。
「琳琅」低著頭,委屈撅著嘴唇,做錯事的小孩子。她晃了一下男人的手指頭,抽抽噎噎地說,「就、就因為我胸沒有她大,所以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殷侍衣白玉似的臉龐熱氣上涌,眾人甚至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深黑鱗片。
「我沒有!!!」
男人理智喪失,氣到連「本尊」的疏離自稱都忘記強調了。
「琳琅」打蛇隨棍上,一下子就貼到他的身上,將新娘子都給擠開了,對方氣得夠嗆。
外面的林嫣然更是怒火中燒。
只見那小妖精好不要臉,當眾勾纏著男人的腰身,宛如生在他血肉上的美艷枝蔓,軟軟地說,「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要跟她走?我很傷心的。」
殷侍衣的目光再度深黯起來。
他連冷落到一邊的妻子也不管了,抬手捉住不速之客的下巴,語氣帶了幾分血腥的鋒芒,「傷心?你會嗎?是誰先背叛的,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琳琅」更委屈了,眼淚簌簌而落,指控他,「明明是你先逃婚的!」
他身體一僵。
在這個由他自己掌控的夢裡,的確是這樣的。
「你……」
面前的人淚跡斑斑,他不自覺吞下了驅逐的話,啞聲道,「哭什麼,讓人家笑話。」
「那你都讓我成了天底下的笑話,還不能讓我哭一下嗎?真是好生霸道的負心漢,遲早你該千刀萬剮的。」她雙眼紅彤彤的,活像一隻被獵人逮住的小獵物,想用天底下最無辜最可憐的姿態,博取獵人為數不多的憐惜之情。
該千刀萬剮的男人隨手扯出帕子,遞到她手邊,雖然臉色依然冷漠,態度卻軟了不少,「擦擦。」
她抽噎了一下,沒有拿。
怎麼,還嫌棄他的東西?
殷侍衣眼中的冷意又深了一層。
「你、你幫我擦……」她期期艾艾開口。
「什麼?」
「琳琅」攥著他的一根手指頭,將男人整個手掌拖起來,放到她的臉頰上。
掌心下是溫香軟玉,殷侍衣不由自主摩挲起來。
微熱的濕意,微紅的香腮,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掩飾性垂下了眼。
她仿佛不知他身體的滾燙灼燒,繼續痴纏著人,「那你……跟我回去罷。咱們天天雙修,顛鸞倒鳳的都隨你,好不好?」
「……閉嘴。」
她就不能稍微看著點場合?
「琳琅」立即做出一副憂愁又憤怒的小模樣,狂懟他,「你果然是嫌我胸小,還說不膚淺——」
殷侍衣乾脆將人抗上肩頭,大步走出喜堂。
……果然是這樣。
外頭的大佬們竭力穩住了自己往旁邊瞟的眼神。
兩個當事人就在身邊,可是他們誰都沒膽去求證真相。
不過現在要緊的是,他們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兩大至尊沉淪在幻境裡以致於一夢不醒了?畢竟這樣的話,他們的戰力會減弱,對付古國就更加沒底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致將求救的目光落向佛門祖師,意思也是明晃晃的——您老搞出來的事,您老得負責收場啊!
佛門祖師平日裡修身養性,心境幾乎到了古井不波的地步,沒想到才進古國短短一段時間,老人就已經被刺激到不行了,這回又被眾人不約而同推為背鍋人,頭一次生出了無比鬱悶想要吐血的情緒。
早知道就不把現在鏡拿出來了,這都什麼事啊。
佛門祖師在心裡默默舉行了第一百零八次的懺悔,硬著頭皮出聲,「我佛家弟子自幼修習八萬四千法門,其中有一門法,名喚有相觀想,可在任意一處空間觀想萬物形體……」
眾人一聽,暗罵老禿驢。
佛門祖師的隱晦意思是,他可以出一個弟子,施展觀想之法,把他們在場的人直接送到姬武跟殷侍衣的幻境中。
人家至尊好端端做著美夢呢,你這麼趕著上去叫醒人家,那不得被打死啊?
再說了,萬一他們沒這個本事,把少帝跟魔尊從幻境裡帶出來,自己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想想少帝背後的王朝以及衍天帝,想想魔尊背後的十萬妖軍,他們背脊竄起一片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