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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初溪搖晃的身體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道,「手機。」
「有事?」他的聲音格外冷漠。
「你哥哥呢?」豈料對方比他更冷酷更無情,也不問他現在這麼晚了為何在酒吧買醉,甚至也不管他的嗓子變得嘶啞難聽,直接就用一種懷疑罪犯的口吻逼問他。
曲初溪冷笑,「哥哥?我沒有哥哥,我跟他八百年前就決裂了。就這樣,再見。」
「等等——」
她的聲音有著焦灼與哀求。
「求你,告訴我,他究竟在哪,我現在找不著他了。」
曲初溪不耐煩撥了撥頭髮,「你有完沒完,他死哪裡去了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新郎官,怎麼曉得他在想些什麼!」
對方被他兇狠的口氣給怔住了,久久沒開口。
他也沉默了,過了一會,緩緩道,「那我給你找找。」
曲初溪讓小弟去要了一杯冰水,然後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下,手腕一翻,直接淋了個透心涼。
酒意被衝散了不少。
他毫不在乎用手指撥開了濕漉漉的發,丟下一張燙金的貴賓卡,「你們先玩,我有事先走了。」
他才剛走出酒吧的旋轉門,又一通電話打來了。
「您好,請問是曲先生的家屬嗎?我們在南山監控這邊發現了一輛墜海的車……」
曲初溪立馬趕到案發現場。
還有人比他來的更早。
新娘子披著一身雪白婚紗,在混沌的黑暗中美得窒息。她的頭上沒有戴任何髮飾,簡潔盤了起來,纖細的頸子仿佛一折就斷。
一眾親屬圍在她的身邊不停勸慰。
曲初溪的腳步頓住了,他沒有上前,只是靜靜看著她。
似有所覺,琳琅回過頭來,夜色令他的眉眼愈發顯得深邃。
她當即落下淚來。
「嫂嫂。」
曲初溪心頭一緊,忍不住走上前來。還沒等他反應,琳琅情緒激動,暈倒了,他眼明手快將人撥到自己懷裡,手掌托著她的腦袋,免得碰著磕著了。
安母原本對這個連婚禮也不出席的女婿弟弟有怨言的,可是看他對自家女兒的關心不像作偽,又打消了一些怨氣。
琳琅被送到了醫院靜養,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轉醒過來。
旁邊守著她的是曲初溪,他顯然是沒合過眼,看樣子十分憔悴。
「你醒了?」他第一時間發現琳琅的情況,忙站起身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你餓了嗎?還是渴了?」
琳琅搖了搖頭,從那發白的嘴唇里吐出來的字眼很輕。
「他……怎麼樣了?」
曲初溪沉默了,好久才說,「是剎車失靈,撞上了欄杆,掉進海里,現在還沒找到人。」他將手覆上琳琅,「你別擔心,我哥他會沒事的。」
這話一聽就是寬慰人的,沒有多大的可信度,但對於溺水的人來說,這就是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其實,在琳琅醒來之前,曲初溪已經從警方那邊聽到了最新消息,車身嚴重損毀,就算是人僥倖摔下沒死,但落入茫茫大海中,生存的機率也是大幅度降低。
何況,曲錦文並不會游泳。
換句話來說,他的死亡結局已經註定。
曲初溪瞞了琳琅幾天,原本是滴水不漏的,琳琅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但還是有來探望的人說漏了嘴,琳琅驚疑不定看向削著蘋果的曲初溪。
等人走了,她才徹底爆發開來,「曲初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明明說……」
「我要是說了,你會乖乖聽話打點滴配合醫生的治療嗎?」曲初溪並不慌張,將蘋果切成了整齊的一塊塊放進水果盤裡,插了牙籤,遞到她面前。
「啪——」
水果盤被憤怒的人推翻了。
「你哥哥現在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情切蘋果!」
知曉真相的琳琅有點歇斯底里。
曲初溪定定看她,「那你是覺得,我失去所有理智,衝到警方面前罵他們是一群廢物才好?」
她咬了咬唇。
他也沒有說什麼,彎下腰將蘋果撿回盤子裡,又去沖洗了一遍。
琳琅半坐在床上,別開臉,不去看他,接著一股沉重的壓迫襲來,她被曲初溪緊緊摟在胸口前。
她似乎呆了一下,開始拼命掙扎。
「曲初溪,你幹什麼,我是你嫂嫂!」
對方卻沒放手,喃喃地說,「要是哥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是不是到最後只剩我一個人了?」
琳琅推著他胸口的手也猶豫了下來,後來轉移到他的背上輕拍。
「不會的,你還有我。」
一個月後,警方依舊一無所獲,下海搜尋消耗的人力與物力是極大的,曲初溪代表曲家出面,放棄了委託。
靈堂上,前來哭悼的人很多。
曲初溪頭一回換上了黑色的西裝,臂挽黑紗,胸前別了一枝白玫瑰。他額前的碎發被撥起來,露出的眉目尚帶著十八歲少年人的青稚,老一輩的人暗暗嘆道,曲家是要敗在一個只會鬥雞遛狗的少爺身上了。
而少年的俊秀面容是女賓們關注的焦點之一,他身後所代表的龐大財產同樣令她們怦然心動。
十八歲的少年痛失兄長,雖然說趁虛而入並不好聽,但這絕佳的機會要是錯失了實在可惜。
一時間,曲初溪之前交往過的女伴不約而同前來拜祭,打扮精心,順便寬慰一下小弟弟受傷的心靈,如果能讓他對自己有更深的印象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