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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動不動,跟死豬一樣。
「喊你呢,別睡了,吱個聲。」
「……吱。」
「……」
真行,您老還真是吱個聲啊。
琳琅有些嫌棄推開了人,多大了,還要枕著別人的手臂睡覺,他就不覺得害臊嗎?
那顆黑乎乎的腦袋挪了挪,歪出了一個完美無比的角度,枕到她的胸口上。
好傢夥,居然壓胸。
琳琅心想,這孩子是想討打是吧?
她粗暴揪起對方的頭髮,他「嘶嘶」怪叫,被迫無奈睜開了眼,「一大早的,你謀殺親夫呢這是?」他從對方手裡解救自己的頭髮,抬腿壓住了人。
「何止是謀殺,我還打算親自鞭屍呢。」
優雅翻了一個白眼,琳琅說,「趕緊起來,有人找你商量要事呢。」
他裝作聽不見,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
「你說什麼?天還沒亮,哦,好,那就接著睡吧。」他又蹭了蹭。
不好,有反應了。
琳琅狠狠踹了一腳。
「嘭!」
這次直接把人踹床底下了。
司徒非整個人都清醒了,他揉了揉腰,埋怨道,「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啊,故意傷害人是犯法的。」
琳琅翻過身,不理他。
「真是的,哪家的婆娘有你這樣的,動不動就家暴,誰受得了啊,還好我皮糙肉厚,耐打,不然你就要守活寡了。」他嘀嘀咕咕穿著衣服,又走到床邊替人拉好了被子,轉身走出內室。
祭司大人跟一眾長老在殿裡等候著,見正主來了,紛紛迎上去。
「何事?」
他打著呵欠,睡眼惺忪,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裡,聾拉著眼皮站著,也不準備去台上坐了。為了裝個逼,每次都要走那麼高的樓梯,他也很累的。
祭司大叔抖了抖面上的鬍鬚。
完了,溫柔鄉,英雄冢。
他們的魔君大人已經沉迷美色無法自拔,連正事都給忘得差不多了。
「您忘了跟人皇的約定?」祭司大叔試探說了。
男人狹長的眉陡然往下一壓,顯出幾分凌厲之色,嘴裡還是漫不經心的語調,「哦,原來你說這個啊。」
祭司高高提起的一顆心放回安穩的地方了。
果然魔君還是那個魔君。
他手上的血,不會因為美人的溫柔,而有半分的冷卻。
「放心,本君早有安排。」
司徒非臉上露出迷醉的神色,似笑非笑,「這一天,我已經等很久了。」
那躁動的血液,早就沸騰不安了。
祭司想到了某個場景,背脊一寒,連忙低下了頭。
司徒非走回了內室,把人從被窩裡挖出來。
「幹什麼?」琳琅不耐煩,「你沒得睡就非得吵我是吧?」
「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他哄著說,手腳飛快替她穿上了衣裳,琳琅見不用自己操心,就由得他擺弄了。
殿外停著輛馬車,司徒非抱著琳琅上去了,剛坐好,馬車自動漂浮到半空,八匹黑色駿馬踩著一團熾熱的火雲,朝著目的地奔去了。
琳琅被男人放在紫色小榻上的軟毯上,厚薄正好,很舒適。不遠處是一尊精美的鹿嘴爐,冒出一縷縷的煙霧,像是檀香的味道,琳琅聞著昏昏欲睡。
駿馬跨過了夕陽,很快就入夜了。霜寒露重,月明星稀。
琳琅將帘子掀開,欣賞窗外的明月,順手撿了一些糕點吃。到了她這個程度,辟穀百年其實都不成問題,不過她披著妖族的皮,骨子裡畢竟還是人類,好口腹之慾,不吃點什麼總覺得嘴裡沒什麼味道。
司徒非盤腿坐在她旁邊,探出頭來,咬了她手上的桃花酥一口,還順帶舔了舔手指,得到了某人一對白眼兒。
「幼稚。」
「你是幼稚的女人。」
他往她身上靠,「你看長夜漫漫,又如此良辰美景,不做些什麼真是對不起老天爺給我們的獨處機會。」
琳琅吃乾淨了手上的點心,拍了拍細碎的屑,挑眉道,「那你說說,你想要做些什麼對得起老天爺的事情?」
他眼睛直勾勾瞅著她,「你懂得。」
「我不懂。」
「我說了你就懂了。」
「那你還是甭說了,除非你求我。」
「求你。」大丈夫能屈能伸。
「……」
馬車在第三個黃昏時到了終點,琳琅被司徒非攙扶著下了車。
外面的風不太,但腥氣很重,令人作嘔,空氣像是粘稠的漿糊,刮在臉上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面前是一片煉獄,一架巨大的、非人的遺骸陷在泥沼中,旁邊盤滿了拳頭般大的血蟲,似乎要將骨頭都給啃個乾淨。
在人間與地獄的交界裂縫中,有一處布滿屍骸的遺址,是上古時期仙魔廝殺的戰場,平常被一片厚重的血霧遮著,找不到出入口,只有某一刻的正午陽光可稍稍驅散霧氣,變得有跡可循。
而為了這難得的一刻,修士們必須要等上百年。
琳琅看到這幕,挑了挑眉,「這就是你說的好玩的地方?」
他往唇邊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你聽,噠噠噠,有人來了。」
的確是有人來了。
來的還是熟人。